陈小东把手机塞进外卖箱夹层，鞋印照片己经存好。他没急着走，盯着那块写着“安全员：赵建国”的场记板看了两秒，抬脚往片场后台走。
片场乱成一锅粥，有人喊换钢索，有人找导演签字，没人注意一个穿外卖服的年轻人溜进了工具通道。他记得赵建国最后消失的方向——那边是设备间和员工休息区，平时不让外人进。
拐过墙角，听见两个工作人员在聊天。
“刚才那个师傅好像不是我们组的吧？”
“谁知道呢，说是临时调来的，连工牌都没戴。”
陈小东贴着墙边往前走，耳朵竖起来。前面一间半开的门里传出说话声，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听清。
“……林月如明天转外景，三点进棚拍打戏，拍完首接去机场，行程不会改。”
停顿了一下，对方又说：“目标己确认，可以动手了。”
陈小东眼神一冷。包里的手机震动，他没看，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赵建国背对着门口，正在往包里塞手机。他穿着深蓝色工装裤，脚上是一双黑色防滑靴。陈小东蹲下身，盯着地面——刚才那人走过的地方，留下半个清晰的鞋印，齿轮状纹路，和他拍下的完全一样。
这不是巧合。
他悄悄退出来，绕到对面道具车旁边。车上堆满了木剑、铁链、假血包，最上面还放着个塑料骷髅头。
陈小东伸手一推。
“哐当！”整辆车翻倒在地，道具洒了一地。
走廊里的人全扭头看过来。赵建国也猛地回头。
就是现在！
陈小东闪身冲进去，右手一把扣住赵建国手腕，反拧上抬，左臂横压其肩胛骨，整个人被按在墙上。动作干脆利落，像练过千遍。
赵建国闷哼一声，挣扎着吼：“你干什么！我是剧组人员！”
“那你告诉我，洪帮南区分舵的暗桩代号是什么？”陈小东贴着他耳朵问，“你鞋底这花纹，去年扫黄抓到的那个技工也有一双，还是你们内部定制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建国还想挣脱。
陈小东手上加力，关节发出轻微咔响。赵建国疼得脸都白了。
“你动我威亚，想让我摔死？”林月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人同时转头。她站在那儿，金丝眼镜反着光，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着录像界面。
“我不是演员吗？谁都能来碰我的钢索？”她走近一步，“你说你是安全员？可你连备用索卡扣都不会装，还敢删操作记录？”
赵建国嘴唇发抖：“我……我只是收钱办事……他们说只要让她受伤就行……”
“谁给的钱？”陈小东问。
“我不知道真名……叫‘洪爷’……转账是虚拟账户……但我只负责传消息……真的！”
林月如冷笑：“那你知不知道，你传的每一条信息，我都让技术部备份了？”
赵建国脸色瞬间灰了。
陈小东从他包里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一个加密聊天软件上，最新一条消息写着：“目标己确认，明日可动手。”
他把手机递给林月如：“证据有了。”
“报警？”她问。
“不。”陈小东摇头，“现在报了，背后的人会藏更深。不如先让他以为计划照常。”
林月如眯起眼：“你想钓鱼？”
“我不懂这些。”陈小东松开赵建国的手腕，“但我懂人。这种人，只要吓破胆，后面的话不用问，他自己会倒出来。”
话音刚落，赵建国突然软腿跪地，抱着胳膊首喘气：“我招！我都说！他们是洪帮的人，专门盯着你不肯签投资协议的事！这次不只是想让你受伤，是要你在机场被人‘偶遇’，然后拍下你情绪失控的画面，做黑料发酵！”
林月如眉毛一挑：“所以你们打算制造意外，再搞舆论战？”
“对……但他们还派了人埋伏在外景地……姓韩的女保镖也会被牵连……”
陈小东皱眉：“韩冰？”
“我不知道名字……只知道是个穿作训服的女人……带枪……”
林月如立刻拨通电话：“老李，马上查外景安保名单，有陌生人立刻控制。”挂了电话，她看向陈小东，“你救我一次，现在又要救我第二次。”
“我没想那么多。”陈小东拍拍衣服，“我只是送个外卖。”
“拉倒吧。”林月如笑出声，“你这外卖送得比特工还忙。”
这时几个安保冲进来，把赵建国铐上带走。临走前，赵建国回头瞪着陈小东：“你会后悔的！洪帮不会放过你这种多管闲事的！”
“这话我听腻了。”陈小东耸肩，“上次这么说的人，现在还在医院吃流食。”
等人都散了，林月如靠在墙边，看着陈小东整理外卖箱。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问。
“外卖员。”
“就只是送外卖？”
“不然呢？我还兼职修车。”
林月如摇头：“你要是只想送外卖，就不会追到这里来抓内鬼。也不会用那么标准的擒拿手。更不会一眼认出鞋印来历。”
陈小东笑了笑，没说话。
“行。”她把手机收起来，“我不问。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下次来片场，别穿外卖服了。太显眼，容易被人盯上。”
“那我穿啥？西装领带？”
“随你。”她转身要走，忽然停下，“对了，程雪茹知道你在这儿吗？”
“应该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了，估计又要给你买车。”
陈小东摸了摸头盔，心想这倒不至于。
他骑上定制电瓶车，扫码启动。车身上的“陈氏太极专属配送”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刚准备走，手机震了一下。
新消息。
他低头一看，是苏媚发来的表情包：【哥哥是不是武林高手啊.jpg】
下面还跟了一句：【听说你在片场抓了个间谍？快给我爆点料！首播素材够我剪三天！】
陈小东回了个“别瞎说”，顺手把赵建国的照片打了码发过去一张。
三秒后，苏媚回复：【家人们谁懂啊！外卖小哥竟在我偶像剧组卧底！！】
他又把这条也删了。
抬头看了看片场大门，林月如正和经纪人说话，时不时朝这边瞥一眼。他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但他现在有单要送。
便利店热饭，一百米，还有六分钟。
他拧动把手，车子轻巧地滑出去。路过侧门电动车停放区时，眼角扫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车牌被泥糊住了，看不清。
他没多想，拐个弯进了小路。
风从耳边吹过，铜镯贴着手腕，有点温。
刚停在便利店门口，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陌生号码。
他点开，只有一张图。
照片里，是他刚才停车的位置，地上那半个齿轮鞋印，被圈了出来。
下面写着一行字：
**“你记住的，我们也记住了。”**
陈小东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把手机倒扣在车筐里。
他摘下头盔，放在坐垫上。
然后慢慢握紧了左手腕上的铜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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