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东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半天没动。
“你的步法，像我爷爷年轻时的样子。”
这话说得怪怪的。
他一个送外卖的，推个车都能推成武林传承？
要不是知道对方是程家大小姐，他差点以为碰上骗子剧本了。
茶室的灯还亮着，玻璃门映出一道人影。
下一秒，门开了。
程雪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她把纸条塞进他手里，动作干脆利落：“修车费，别嫌少。”
陈小东低头一看，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温度有点高。
他耳朵一热，赶紧缩回手：“不用了，就推了一下。”
“那你收着当雨天补贴。”她说，“你们平台不是有五星好评返现吗？我也讲规则。”
陈小东愣住：“你还懂这个？”
“我不但懂，我还知道你昨天被三个差评追着跑。”她嘴角微扬，“全是男的点的单。”
“……”
他想解释那是周大福搞的鬼，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说多了像找借口，而且这女人看人的眼神太准，像能穿透过滤镜首击后台代码。
他正准备走，身后声音又响起：“刚才推车的时候，我坐在后面，手指勾住了你衣服后摆。”
陈小东猛地转身。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她问。
“雨太大，没注意。”他说实话。
“撒谎。”她笑了一声，“我看了监控心跳检测插件，你当时心率从72飙到98。普通人帮人推车会紧张成这样？”
陈小东沉默。
完蛋，忘了现在连心跳都能被AI分析了。
早知道就不该用太极卸力法，平推不就完了？
可要是不用，那辆车根本推不动。重型机车加满油快三百斤，普通人哪扛得住。
他只能硬着头皮装傻：“可能是冷的，打摆子。”
“那你现在还冷吗？”她往前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陈小东后退半步，脚跟磕到台阶边缘，差点摔个屁股蹲。
幸好反应快，膝盖一弯稳住身形，顺带用了个小幅度的“引劲落空”卸力技巧。
但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一招是他爷爷教的，专门用来化解突袭摔倒的姿势。
外行人根本看不出门道，可程雪茹眼睛却亮了一下。
“你刚刚那个动作……是不是叫‘金鸡独立’？”
“不是。”他摇头，“叫‘差点滑倒幸好我站住了’。”
“名字取得挺接地气。”她轻笑，“但我查过资料，这种重心转移方式，只有练过传统武术的人才会本能使用。尤其是左脚承重、右膝微抬的那一瞬间，和八极拳里的‘顶心肘’起手式几乎一致。”
陈小东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人到底是干啥的？
查外卖员背景还能查出武术流派？
他刚想开口否认，她突然靠近，声音压低：“你手腕上的铜镯，是不是传家宝？”
“我妈说是辟邪的。”
“它刚才发光了。”
“反光吧。”
“闪电只闪了一次，可你镯子震了三次。”
陈小东呼吸一顿。
糟了。
铜镯异动这事没人知道，连他爸妈都以为只是金属遇湿膨胀。
但她居然注意到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镯子，果然还在微微发烫。
这种感觉……只有在他看到高手出手时才会触发。
可刚才全程都没人打架啊？
除非——
她自己就是高手？
念头刚起，就被他自己否了。
豪门千金再离谱，也不可能半夜骑摩托练太极吧？
程雪茹看着他脸色变化，忽然换了语气：“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儿等你。”
“我不一定能接得到单。”
“你会的。”她语气笃定，“我己经联系平台区域经理了，把你设为优先派单对象。”
“你这也太不讲武德了。”
“资本的力量，不需要武德。”她挑眉，“怎么，怕被人发现你其实很能打？”
“我是很弱的。”他举起双手，“你看我这胳膊，细得跟火腿肠似的。”
“那你刚才推三百斤的车怎么不说自己弱？”
“ adrenaline（肾上腺素）爆发，懂不懂？”
“中文不会说，英文倒挺溜。”
“网上学的。”
两人对视几秒，谁也没先移开眼。
最后还是陈小东败下阵来。
他低头看了看鞋尖，湿漉漉的，泥水顺着鞋带往下滴。
再抬头时，语气认真了些：“药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等等。”她拿出手机，“朋友圈刚发了一条。”
“跟我有关？”
“标题是‘今日最佳保镖’。”她把屏幕转向他，“照片里有个穿黄雨衣的背影，你觉得像谁？”
陈小东一眼认出来那是自己刚才搭在机车上的雨衣。
背景模糊，但轮廓清楚得很。
“你偷拍我？”
“光明正大拍的。”她收回手机，“监控拍的不算偷拍，法律上叫‘公共区域影像记录’。”
“你这是滥用权势。”
“我只是表达感谢。”她顿了顿，“顺便测试你看到会不会来找我。”
“我现在不是来了？”
“不是找我，是送药。”
陈小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法反驳。
确实，他是冲着配送费来的，不是因为她。
可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甩甩头，跨上电动车。钥匙进去，拧了一半，又停下来。
“你说我步法像你爷爷？”
“嗯。”
“那你爷爷练什么的？”
“太极。”她看着他，“陈氏太极。”
陈小东手指一抖。
钥匙差点掉进锁孔缝里。
他强装镇定：“天下太极都差不多，说不定是我瞎走的，碰巧像。”
“可你走路从来不拖地。”她靠在门框上，“别人走路脚掌拍地，你是脚跟先落，过渡到前脚掌，像在打‘云手’的慢动作。”
陈小东彻底说不出话了。
这观察力，比他班主任盯早自习还狠。
他一脚踩下电门，车子嗡地一声窜出去两米。
回头喊了一句：“明天见！”
声音都变了调。
程雪茹站在原地，看他骑远，首到黄色身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
她转身回屋，打开手机相册，找到那张偷拍的照片。
编辑文案：
“今日最佳保镖。”
点击发布，设置公开。
三秒后，她又点进编辑页面，加了个定位：程家别墅A3栋。
然后删掉定位。
再恢复。
反复三次，最终保留。
她坐回椅子上，盯着窗外渐停的雨，手指无意识着平板边缘。
忽然想起什么，打开电脑，调出别墅区外围监控。
时间倒回到二十分钟前。
画面中，陈小东推车离开后，曾停下电动车，低头看了眼手腕。
那一瞬，铜镯闪过一道银光。
她放大画面，暂停帧。
嘴唇轻轻动了动：
“陈小东……你到底还会些什么？”
与此同时，陈小东骑出别墅区五百米，忽然感觉手腕一烫。
比之前更强烈。
他停下车子，抬手一看。
铜镯正在持续震动，像是预警。
前方路口，路灯忽明忽暗。
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缓缓驶过，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见里面。
他皱眉，正准备绕路，手机突然响了。
新订单来了。
取餐地址：程家别墅A3栋楼下茶室。
配送费：35元（含夜间暴雨补贴+紧急加价）。
顾客备注：【药不够，再送一盒，速来】
陈小东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刚才那盒药明明够三天用量。
怎么会这么快又要？
他抬头看向别墅方向。
茶室的灯还亮着。
可就在他视线聚焦的一刻，二楼窗帘微微晃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有人在里面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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