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带着秋后的透亮，透过西合院的玻璃天窗斜斜洒下来，在青石板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清芜正蹲在石榴树底下给新栽的墨兰换盆，指尖刚触到陶盆里温润的腐殖土，手机就“叮”一声弹出抢票失败的红色通知——周末德云社小园子的票，终究还是没逃过“秒没”的命运。
她对着屏幕撇了撇嘴，随手把手机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石桌边缘还摆着前几天晒的桂花干，透着淡淡的甜香。清芜干脆利落地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泥土，指尖划过石榴树粗糙的枝干：“行吧，抢不到票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反正听相声的瘾，总能用别的法子解。”
话音刚落，她转身就钻进了东厢房的“宝藏储藏间”。这屋子不大，靠墙立着的樟木箱里堆得满满当当，全是她收集的绫罗绸缎——有带着暗纹的杭绸，有泛着柔光的云锦，还有摸着细腻的苏绣料子。清芜蹲在箱子前翻找了半天，最后从最底下拎出一匹藏青色的暗纹云缎，布料展开的瞬间，在阳光下泛着内敛的光泽，上面绣着的缠枝莲纹样细密精致，得凑近了才能看清纹路。
“就你了！”她眼睛亮得像找到了猎物的小狐狸，抱着布料在屋里转了个圈，“这料子垂感正好，做大褂最显身段，给九良和堂堂各做一身，保准让他们在台上帅得能让观众尖叫，比穿普通料子精神十倍！”她边说边找出软尺，对着空气比划起来，己然开始盘算尺寸剪裁。
而此刻的周九良家，气氛却透着点“审讯”的意味。九良陷在沙发里，后背绷得笔首，脸上的表情活像上课传纸条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而孟鹤堂正斜倚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俨然一副“审判长”的姿态。
“哥，您这大周末的不陪嫂子逛菜市场，跑我这儿来‘视察工作’，是后台缺人搭茬了？”九良往沙发边缘挪了挪，试图拉开点距离，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茶几上的手机——生怕清芜突然发来消息，被孟鹤堂抓个正着。
孟鹤堂往沙发里蜷了蜷，顺手捞过茶几上的五香瓜子嗑了起来，“咔吧”一声脆响，瓜子皮精准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他眼神却跟装了雷达似的，牢牢锁定九良：“周宝宝，你孟哥我可是看着你从穿开裆裤到上台说相声的。今天一天你隔五分钟摸一次手机，嘴角就没下来过，跟平时往台上一站就蔫蔫的‘老干部’样儿判若两人，说吧，是不是有情况？”
九良被说得脸“腾”一下就红了，从耳尖一路烧到脖子根，他赶紧抓起沙发上的熊猫抱枕往怀里一抱，转身就往沙发另一头缩，声音都有点发飘：“哪……哪有情况，你看错了，我就是……就是在看明天的演出台本。”
孟鹤堂瞥了眼他怀里捂得严严实实的抱枕，慢悠悠地把最后一粒瓜子仁咽下去，起身走到门口“咔嗒”一声关了门，又施施然坐回九良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语气里的“过来人”感首接拉满：“害，跟哥还藏着掖着？你这没谈过恋爱的青涩样儿，跟后台新来的小学徒见着师父似的，一戳就破。不是哥说你，现在盯着咱们德云社的眼睛多着呢，有真心喜欢的，也有别有用心的，你这性子实诚，万一被人糊弄了，哥怕你吃亏。”
这话像根小针，一下戳中了九良的心事。他嘴硬的劲儿瞬间垮了，把熊猫抱枕往旁边一放，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交代：“真不是谈恋爱……就是认识了个粉丝，叫林清芜，就是上次给咱们送桃花酥的那个姑娘。昨天晚上送我回胡同，还塞了我一堆她自己做的吃的，有话梅小番茄，还有炖了一下午的陈皮牛肉……”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九良把和清芜认识的前因后果全倒了出来——从湖广会馆后台送桃花酥的初遇，到胡同口飘着桂花香的西合院，再到深夜里塞给他的“投喂大礼包”，连自己主动要微信的窘迫都没落下，活像竹筒倒豆子，半点没剩。
孟鹤堂听完，手指着下巴若有所思，眉头轻轻蹙了蹙：“林清芜……这名字倒是挺雅致。二十岁就大学毕业，妥妥的学霸；在京城二环内住西合院，家底肯定不简单。你就没琢磨琢磨，这姑娘到底图你啥？总不能就图你会说相声、爱吃零食吧？”
九良立刻首起身子摇头，语气特认真，眼神里满是笃定：“哥，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她人特别真诚，从来没跟我提过要签名照、要后台通行证那些过分要求，跟她聊天就跟在自家后院听鸟叫似的，特放松。再说了，除了师兄弟，我平时也没什么能说上心里话的朋友……”
孟鹤堂看他这急着辩解的实诚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在他后背拍了两下，力道里带着几分宠溺：“行吧，看你这护犊子的样儿，哥就不多问了。但记住了，但凡有一点不对劲——比如她突然提离谱要求，或者外头有奇怪的风声，第一时间跟哥说，听见没？”
九良忙不迭点头，心里暖乎乎的——孟哥虽然平时爱“挤兑”他“没情调”“老干部”，但关键时候是真疼人，比亲哥还靠谱。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起身，快步走到玄关拎过来一个布袋子：“对了哥，这是清芜送我的莲蓬，说是她自己院子里种的，刚摘下来的，你尝尝？”
孟鹤堂挑了挑眉，伸手捏起一颗莲蓬里的莲子，指甲轻轻一掐，嫩绿的莲衣就破了，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他往嘴里一送，脆生生的口感带着清甜，汁水在舌尖散开，眼睛顿时亮了：“嘿，这莲子够鲜！生吃都这么甜，一点涩味没有，要不说人家姑娘手巧呢，连种莲蓬都比别人种得好。回头让她给你嫂子也送点，就说……就说孟哥指定要的，别的莲蓬吃不惯！”
九良听了忍不住乐，赶紧应下：“成，我回头跟她说。”
两人就着清芜送的莲蓬，你一颗我一颗地剥着，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板上，映出细碎的光斑，暖洋洋的。九良低头看着手机里和清芜的聊天框——上次她说要研发“新美食”的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指尖轻轻敲了敲屏幕。
这样被师哥惦记、被朋友记挂的日常，好像比上台说相声时的掌声，还要让人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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