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会馆的后台总带着股热闹的烟火气，三弦的调试声、演员们的笑闹声混着台下隐约的掌声，裹着初秋的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清芜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指尖攥着两个素色棉布袋，指腹蹭过袋口细密的针脚——这是她昨晚特意缝的，里面装着刚做好的润喉糖，加了空间里晒制的金银花和甘草，还掺了点蜂蜜，入口是淡淡的甜，咽下去后嗓子里会留着草药的清润。
她是趁着中场休息过来的。刚才坐在台下，看见周九良说相声时偶尔抬手掩嘴，眉头轻轻蹙着，说话的尾音也比平时轻了些，心里便记挂着，散场前特意绕到后台，想把润喉糖给他。
“九良，等一下。”眼看周九良要跟着孟鹤堂往化妆间走，清芜连忙轻声喊住他，脚步往前挪了挪，米白色的汉服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轻响。
周九良回头，看见她站在光影里，鬓边别着朵小小的玉兰花簪子，眉眼清秀，手里还捏着两个布袋子，眼神瞬间软了下来。他快步走过去，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声音也放轻了些：“清芜？你怎么过来了？”
“刚看你有点咳嗽，”清芜把布袋子递给他，指尖轻轻碰到他的手，又飞快地缩回来，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这是我自己做的润喉糖，加了点金银花和甘草，待会儿下台可以吃一颗，很有效的。”
周九良看着她递来的布袋子，上面还绣着小小的薄荷叶子，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做的。他愣了愣，才伸手接过来，指尖触到布袋的棉料，温温的，像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周围的师兄弟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好奇，他耳尖悄悄发烫，却还是认真地说：“谢谢。”
“不客气，”清芜笑了笑，眼角弯起浅浅的弧度，“下次要是还不舒服，我再给你送。”说完，怕耽误他卸妆，又朝他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周九良才握紧手里的布袋子，转身往化妆间走。孟鹤堂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行啊周宝宝，这姑娘特意来给你送东西，不简单啊。”
周九良没接话，只是把布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化妆台的角落，没让工作人员一起收走——那是清芜亲手做的，他想自己好好收着。
回到台下，清芜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接下来的相声是周九良和孟鹤堂的《论捧逗》，她看着周九良站在台上，虽然偶尔还是会轻咳两声，但眼神却比刚才亮了些，和孟鹤堂的配合也依旧默契，偶尔冒出的俏皮话逗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连她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看着台上那个穿着藏青色大褂的青年，说话时条理清晰，逗哏时不疾不徐，偶尔还会露出点腼腆的笑，清芜心里忽然觉得，这个“小胖子”好像越来越可爱了。他的相声说得好，三弦弹得好，待人也温和，不知不觉间，自己对他的兴趣，好像早就不止是“觉得他有趣”那么简单了。
一场相声听完，台下掌声雷动。清芜跟着人群往外走，心里却还想着周九良刚才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弯着，连脚步都轻快了些。
而此时，后台的化妆间里，周九良刚卸完妆，正想把清芜送的润喉糖拿出来看看，就被一群师兄弟围了起来。孟鹤堂靠在化妆台上，手里还拿着个快板，眼神里满是好奇；秦霄贤凑在最前面，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看热闹的小孩；尚九熙和何九华也站在旁边，嘴角带着调侃的笑。
“你们这是干嘛呀？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周九良被他们围得有点懵，下意识把手里的布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孟鹤堂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促狭：“周宝宝，刚才那个穿汉服的小姑娘，送你什么好东西了？我们可都看见了啊。”
“对对对，”秦霄贤连忙附和，伸手想去扒他的胳膊，“快点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是不是什么特别的礼物？”
原来，刚才他们上台的时候，都留意到了台下的清芜——穿汉服的姑娘本就惹眼，再加上她总时不时看向周九良，眼神里带着点不一样的光，大家早就私下猜她是为谁来的，这会儿见她特意来送东西，自然要凑过来问问。
周九良见藏不住了，才把布袋子从身后拿出来，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语气有点无奈：“就是很普通的润喉糖，她看我有点咳嗽，送给我的，没什么特别的。”
“润喉糖啊？”尚九熙挑了挑眉，故意揉了揉嗓子，“巧了，我今天嗓子也有点不舒服，九良，你快给我一颗，让我也尝尝这‘普通’的润喉糖。”
何九华也跟着附和，手伸到他面前：“呀，我也感觉有点嗓子疼，九良，给我也来一颗，正好润润喉。”
周围的师兄弟也跟着起哄，你一言我一语地要尝润喉糖。周九良看着他们这架势，知道今天不给他们尝尝，肯定不肯罢休，只好打开布袋子，拿出几颗润喉糖，一人分了一颗，然后飞快地把剩下的糖都倒进自己的背包里，拉上拉链，抱在怀里。
“我给你们了啊，就这几颗，你们不能再跟我抢了。”他看着师兄弟们把润喉糖放进嘴里，眼神里带着点警惕，像护食的小猫，“这是清芜特意给我做的，你们吃完可别再要了。”
孟鹤堂尝了颗润喉糖，入口是淡淡的甜，咽下去后嗓子里果然舒服了不少，忍不住赞道：“这润喉糖不错啊，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清芜姑娘手真巧。”
秦霄贤也跟着点头，含糊道：“是啊是啊，甜而不腻，还有点草药香，九良，你可真有福气。”
周九良听着他们的夸赞，耳尖又有点发烫，却还是忍不住把背包抱得更紧了些。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想起清芜刚才递给他布袋子时的模样，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似的，甜丝丝的——原来被人记挂着的感觉，这么好。
收拾好东西，周九良背着包走出后台，晚风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暖意。他摸了摸背包里的润喉糖，想起清芜说“下次再给你送”，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他开始期待，下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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