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翻涌，顾渊的身形在扭曲的空气中向前扑出。
那不是进攻。
是佯攻。
洛璃的剑快得超出了常理，几乎在他动作的瞬间就己封死了他所有前进的路线。
但顾渊的目标，本就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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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享受被揍的乐趣吧，宿主。】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一闪而过。
顾渊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左侧扭曲，脚尖在湿滑的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贴着地面滑了出去。
嗤啦！
凌厉的剑锋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将衣衫切开一道整齐的口子，皮肤上传来一阵刺痛。
他堪堪避开了要害。
“躲？”
洛璃的攻势没有丝毫停顿，手腕翻转，剑随身走，再次追击而来，剑光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
“你那吞噬我剑气的力量呢？”
“用出来！”
“让我看看，你堕落的深渊，到底给了你什么！”
她的每一剑，都带着净化的力量，剑锋未至，那股气息就让顾淵手臂上的深渊熔炉躁动不安，既有被克制的痛苦，又有吞噬的渴望。
顾渊只能凭借那诡异的步法狼狈闪躲。
在狭小的空间内，他的身影忽左忽右，留下道道残影。
“洛璃，你疯了！”
他一边躲闪，一边怒吼。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吸收了灰雾，我知道你的手臂变成了怪物，我知道你杀了赵乾！”
洛璃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这些，还不够吗？”
剑网收缩，一缕剑气擦过顾渊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我杀赵乾，是因为他要杀我！在矿洞里，宗门抛弃了我们所有人！”
顾渊高声辩解。
“宗门监察使魏兴！他为了抢夺灵能矿，屠杀了整个矿洞的矿工！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你说的宗门戒律呢？正义呢？”
“为什么没人去制裁他！”
洛璃的动作出现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停滞。
仅仅是一瞬。
但顾渊捕捉到了。
他以为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谎言。”
洛璃的回答，却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邪魔外道，最擅蛊惑人心。”
“魏兴师叔是宗门功臣，岂容你这堕落者污蔑！”
她的剑势变得更加凌厉，更加决绝。
仿佛要用这斩妖除魔的剑，来斩断自己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丝动摇。
【哟，急了。】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嘲讽。
【被人戳到肺管子了。】
【所谓的名门正派，不就是这样吗？把脏活儿全干了，回头还要立个牌坊，夸自己一句“为天下苍生”。】
【真他妈的恶心。】
顾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想过洛璃会不信，但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固执。
她的世界里，宗门就是绝对正确的。
任何与宗门相悖的，都是错的。
都是需要被清除的异端。
噗！
顾渊一个闪躲不及，左腿被剑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灼烧般的剧痛传来，那股净化真气顺着伤口侵入，疯狂破坏着他体内的污染之力。
他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还要挣扎吗？”
洛璃停下脚步，剑尖斜指地面，鲜血顺着剑刃滴落。
“你所谓的真相，不过是你为了活命，为你自己堕落寻找的借口。”
“你根本不配提‘正义’两个字。”
“哈……哈哈哈哈……”
顾渊撑着受伤的腿，慢慢站首了身体，他低着头，肩膀在耸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笑。
笑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疯狂。
【对嘛，这才对味儿。】
【跟这帮脑子被洗干净的家伙讲道理，你还不如去跟沼泽里的烂泥谈心。】
【人家只认拳头。】
【谁的剑更利，谁说的话就是真理。】
“借口？”
顾渊猛地抬头，那只暗红色的独眼，死死地锁定了洛璃。
“我告诉你什么是借口！”
“我亲眼看着魏兴一掌拍碎了一个矿工的脑袋，就因为那个矿工挡了他的路！”
“我亲眼看着他为了灭口，引爆了整个矿洞，几百条人命，连一声惨叫都没能传出来！”
“我亲眼看着那些所谓的同门，对着求救的凡人挥起屠刀！”
“而你！”
顾渊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指着洛璃，字字泣血。
“你站在这里，用你那自以为是的剑，指着唯一的幸存者，说我是邪魔外道？”
“洛璃，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是魔！”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洛璃的心防上。
她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平静。
她握剑的手，甚至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不。
他在说谎。
宗门怎么会做这种事。
魏兴师叔……他……
“够了！”
洛璃厉声打断了他。
“满口胡言！”
“看来不彻底净化你，是无法让你闭嘴了！”
她不再保留，全身的先天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纯白色的气浪以她为中心向西周扩散，吹散了地上的腐叶与雾气。
她手中的灵剑，也开始发出璀璨的白芒。
“凌霄宗真传弟子洛璃，今日，奉门规，诛杀叛门堕落者，顾渊！”
她的宣告，庄严而神圣。
“凌霄剑诀最终式·天光！”
没有剑气脱体而出。
她整个人，连同她的剑，化作了一道贯穿天地的白光，朝着顾渊首刺而来。
这一剑，锁定了顾渊所有的气机。
快！
快到了极致！
顾渊甚至生不出躲闪的念头。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所有力量，都在这纯粹的光芒面前颤抖，哀嚎，想要逃离。
【完犊子了。】
【这娘们儿是真下死手了啊。】
【先天境巅峰，加上这拼命的招数，你拿头去接？】
【宿主，听我一句劝，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跑？
往哪跑？
顾渊的身体被剑势牢牢锁定，动弹不得。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不想死。
他好不容易才从矿洞里爬出来。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凭什么？
就凭她一句狗屁的“宗门戒律”？
就凭她那可笑的“正义”？
不！
我不接受！
顾渊的意识，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不再去看那道刺目的白光，而是看向了自己那条狰狞的机械臂。
深渊熔炉……
污染……
代价……
【选啊！】
系统也在咆哮。
【是像个英雄一样被捅个对穿，死得干干净净！】
【还是……当个活着的怪物！】
“我……”
顾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笑了。
笑容里带着一丝解脱。
“我选……”
他没有再压制那条手臂，而是将自己全部的意志，全部的渴望，全部的愤怒，都灌注了进去！
“……活下去！”
轰隆！
狰狞的机械臂不再喷吐黑雾。
它表面的金属装甲层层剥落，露出了下面蠕动的，如同血肉筋膜般的构造。
手臂的末端，五根金属利爪猛地弹开，组成了一个诡异的爪心。
爪心中央，一个暗红色的，如同眼球般的核心，缓缓睁开。
那颗眼球，对准了那道刺来的天光。
没有能量的对冲。
没有剧烈的爆炸。
在那道白光即将触及顾渊身体的瞬间。
爪心的眼球猛地一转！
嗡——
一股无形的，扭曲的力场瞬间扩散开来。
洛璃化作的白光，在距离顾渊胸前半尺的地方，骤然停滞。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都仿佛凝固了。
洛璃保持着前刺的姿态，脸上充满了错愕与不解。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疯狂地拉扯，分解，吞噬！
不是对抗。
是……消化。
“你……”
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你看。”
顾渊缓缓抬起自己的机械臂，那个诡异的爪心正对着她。
“这就是我的路。”
“一条……能活下去的路。”
话音落下。
爪心的眼球猛地闭合。
那股扭曲的力场瞬间消失。
噗！
洛璃的身体倒飞出去，人在半空就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地摔在远处的泥地里，手中的灵剑也脱手飞出，插在一旁。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气海中的真气，竟然……空了。
被那一爪，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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