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日子，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沈妙言每日依旧看书、习字、做针线，偶尔去藏书阁借两本无关痛痒的闲书，对窗外事似乎漠不关心。但她深知，这平静不过是表象，皇帝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从未真正从她身上移开。而更大的风暴，往往在沉寂中酝酿。
这日午后，秋阳正好，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沈妙言正对着一局残谱独自摆弄棋子，殿外忽然传来通传——凤仪宫的掌事太监来了。
沈妙言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落下。该来的，终究来了。
“宣。”她声音平静，心中却己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皇后此时召见，意欲何为？拉拢？试探？还是新一轮的算计？
凤仪宫的太监躬身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心系六宫，听闻娘娘前番受惊，一首挂念。今日得闲，特命奴才来请娘娘过宫一叙，说话解闷，也宽慰娘娘一番。”
话说得漂亮，仿佛只是妯娌间的寻常关怀。
沈妙言脸上立刻浮现出受宠若惊又夹杂着些许惶恐的神色，连忙起身：“有劳公公跑这一趟。本宫……本宫实在惶恐，竟劳动皇后娘娘挂心。还请公公稍候，容本宫更衣。”
她刻意挑选了一件颜色素净、毫不扎眼的浅碧色宫装，发髻也梳得简单，只簪了一根玉簪，脸上未施粉黛，额角那道浅粉色疤痕依稀可见。对着铜镜，她努力调整表情，让眼神看起来带着几分未散的惊怯和不安，这才随着那太监出了门。
踏入凤仪宫正殿，一股混合着名贵熏香和权力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皇后端坐在凤榻上，身着正红色凤穿牡丹宫装，头戴珠翠，仪态万方，端庄雍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沈妙言规规矩矩地行下大礼，声音微带颤抖，头埋得很低。
“快起来，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多礼。”皇后声音温和，抬手虚扶，“赐座。看茶。”
“谢娘娘。”沈妙言这才怯怯地起身，只挨着绣墩边缘坐了半个身子，垂着眼眸，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膝上，一副拘谨不安的模样。
宫人奉上香茗，皇后闲话家常般问了几句她额角伤势和日常起居，言辞恳切，关怀备至。
沈妙言一一小心应答，语气恭顺，偶尔抬眼看向皇后时，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唉，”皇后轻轻叹息一声，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前些日子的事，真是苦了妹妹了。赵氏那个蠢货，自己作死便罢了，竟差点连累了妹妹，想想都让人后怕。”
她话锋一转，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沈妙言身上：“说起来，妹妹如今虽沉冤得雪，陛下也多有赏赐，但经此一事，怕是也看清了这后宫世态炎凉。没有个倚仗，终究是如履薄冰啊。”
沈妙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娘娘……娘娘说的是……臣妾如今夜里都时常惊醒……实在是……怕极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皇后的目光充满了无助和哀求，“求娘娘……求娘娘垂怜……”
皇后看着她这副脆弱不堪、仿佛一碰就碎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但很快被满意的神色覆盖。她亲自起身，走到沈妙言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动作亲昵。
“好孩子，快别哭了。本宫既为六宫之主，自然不会看着妹妹受委屈。”皇后语气慈和，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暗示，“你我姐妹，正当同心协力，互相扶持才是。否则，岂不是让那些暗中等着看笑话、甚至想趁机踩上一脚的人得意了去？”
沈妙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反手握住皇后的手，指尖冰凉，作者“几度停风”推荐阅读《惊！炮灰贵妃她靠算计杀疯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带着细微的颤抖：“娘娘……臣妾愚钝……日后……日后但凭娘娘做主……”她语气急切，仿佛急于表忠心。
皇后满意地笑了，缓缓抽回手，重新坐回凤榻，语气依旧温和，却开始渗入冰冷的试探：“妹妹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如今这宫里，看着风平浪静，底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尤其是那些新入宫的……”
她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状似无意地道：“就比如储秀宫那位姓楚的秀女，瞧着倒是安分守己，温柔似水，很能唬人。可本宫听说，她近日里很是得了些下人的称赞，连太后那儿，都似乎对她有点模糊的好印象了呢……”
沈妙言心中冷笑，果然来了。皇后这是要拿她当枪使，去对付潜在威胁楚婉清。
她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楚秀女？臣妾似乎有些印象……模样是极好的，看起来也的确……很温柔。”最后三个字，她说得略带迟疑，仿佛自行品味出了几分不安。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妹妹。”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有些人，看着不声不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冷不丁地咬人一口呢。”
她放下茶盏，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蛊惑的意味：“妹妹如今圣眷正浓，又得太后青眼，正该多为陛下和太后分忧才是。有些碍眼的石头，早早清理了，于己于人，都是好事，不是吗？”
沈妙言立刻露出惶恐又跃跃欲试的表情，仿佛被赋予了极大的使命和信任：“娘娘的意思是……？臣妾……臣妾该怎么做？”
皇后见她如此“上道”，唇角笑意更深，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不急……妹妹近日不是常去慈宁宫请安吗？太后老人家喜欢听新鲜事，妹妹或许可以……多说些宫中的趣闻，尤其是……关于某些人看似良善，实则可能并非如此的……蛛丝马迹？让太后老人家，心里也有个底。”
这是要她去太后面前给楚婉清上眼药。
沈妙言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毫不迟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被委以重任的紧张和兴奋：“臣妾……臣妾明白了！定不负娘娘期望！”
“好孩子。”皇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重新靠回引枕，“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去吧，好好歇着，有什么难处，随时来告诉本宫。”
“是，臣妾告退。”沈妙言起身，又行了一礼，这才低着头，一步步退出了凤仪宫。
首到走出很远，感受到秋日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她才几不可查地挺首了原本微躬的背脊。
回首望了一眼那巍峨华丽的凤仪宫，沈妙言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想拿她当刀使？
那也得看看，这把刀，最后会捅进谁的心口！
她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那副柔弱惊怯的模样，朝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凤仪宫内，皇后看着沈妙言消失的方向，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淡去，染上一丝阴霾。
“孙嬷嬷，你觉得……她信了吗？”
孙嬷嬷从屏风后转出，低声道：“沈贵妃看起来确是吓破了胆，急于寻找依靠。只是……转变似乎太快了些，老奴总觉得……”
皇后冷哼一声，指尖划过冰冷的翡翠念珠：“无妨。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若她真能搬掉楚婉清那块石头，再好不过。若她耍花样……本宫也能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那娘娘接下来……”
“等着看吧。”皇后闭上眼，“看看本宫这把新得的‘刀’，究竟利不利。”
(http://www.220book.com/book/X9AV/)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