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杭州府的官道上，马蹄声与车轮轱辘声交织，押着陈墨的囚车走在中间，车厢里放着总账簿与老阁主的染布，成了众人此行最关键的依仗。沈砚之勒住马，望着远处渐显的杭州府城墙，城门口己挂起“墨绣大会”的彩旗，旗面上绣着墨色的丝线与彩色的绣线，却在角落藏着极小的银蝶图案——显然，姓林的“双翅金蝶”早己在此布下了眼线。
“我们得乔装进城。”苏清寒从包袱里掏出几套绸缎衣裳，“我扮成绣坊东家，你扮成墨坊掌柜，苏砚亭前辈扮成账房先生，苏墨扮成学徒，陈墨……”她看向囚车里的人，“得委屈你扮成押货的伙计，脸上得遮点伤，免得被认出来。”
陈墨点头，接过苏清寒递来的药膏，往脸上涂了些，又用布带缠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众人换好衣裳，随着进城的商队往府内走，街边的店铺大多挂着“墨绣大会”的幌子，几个穿灰衣的人正挨家派发传单，传单上印着银蝶图案，背面写着“中秋夜，墨绣台，见真主”。
“姓林的在造势。”沈砚之接过一张传单，指尖捏着纸张边缘，“纸是杭州府‘锦记纸坊’的，我们去那里问问，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锦记纸坊藏在巷子里，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看到沈砚之递来的传单，脸色骤变：“这是前几日一个穿灰衣的人来印的，给了双倍的钱，只说要印十万张，还不许问名字。他身边跟着个穿黑袍的人，腰间挂着双翅金蝶的玉佩，看着就不好惹。”
“他们还说了什么？”苏砚亭追问。
“没说太多，只提了句‘墨绣台的机关得提前弄好’。”老掌柜压低声音，“听说今年的墨绣台设在西湖边的画舫上，夜里会在湖上漂，姓林的要在画舫上宣布自己是‘真主’。”
众人谢过老掌柜，往西湖边走去。湖边己停着几艘画舫，最大的一艘挂着“墨绣主台”的牌子，几个工人正往船上搬东西，其中一个穿灰衣的人腰间挂着银蝶佩饰，正是之前在苏州府见过的墨蝶盟成员。
“画舫下面有暗格。”苏清寒指着画舫底部，“我刚才看到工人往里面搬木箱，说不定装的是兵器。”
沈砚之点头，示意苏墨去附近的茶摊盯着，自己则带着苏清寒和苏砚亭往画舫走去。刚走到码头，一个穿黑袍的人忽然拦住他们：“几位是来参加墨绣大会的？可有拜帖？”
“我们是苏州府来的，刚到杭州，还没来得及递拜帖。”苏清寒递过一块玉佩，正是沈砚之之前给她的苏砚亭玉佩，“这是我们掌柜的信物，还请通融。”
黑袍人接过玉佩，脸色微变，仔细看了看后递回来：“原来是苏掌柜的人，里面请。林堂主吩咐过，苏州府来的贵客要好好招待。”
众人跟着黑袍人往画舫上走，舱内的摆设极为奢华，正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墨绣台，台上铺着明黄色的绸缎，上面绣着双翅金蝶图案。几个穿灰衣的人正围着一张桌子议事，为首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人，腰间挂着双翅金蝶玉佩——正是姓林的堂主。
“林堂主，这是苏州府来的沈掌柜和苏东家。”黑袍人上前禀报。
林堂主抬头，目光扫过沈砚之等人，最后落在陈墨身上，眉头微皱：“这位伙计看着面生，是新招的？”
“是，家里出了点事，来投奔我们的。”沈砚之抢先开口，不动声色地挡在陈墨身前，“听说林堂主要在中秋夜宣布大事，我们特意来凑个热闹，也想跟墨蝶盟合作，把苏州府的墨绣生意做大。”
林堂主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沈掌柜倒是识时务。不过合作的事，得等我成了‘真主’再说。今晚你们就留在画舫上，看看我的‘大礼’。”
入夜后，西湖上的画舫渐渐多了起来，每艘船上都挂着灯笼，映得湖面通红。林堂主站在墨绣台上，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对着船上的人喊道：“各位墨绣界的同仁！我是墨蝶盟的林堂主，今晚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真主’即将降临，墨蝶盟要重现辉煌，掌控南北墨绣！”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灰衣的人立刻拔出刀，围住众人：“谁要是不服从，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在这时，苏清寒突然拔出腰间的软剑，指向林堂主：“你根本不是什么‘真主’，只是想借着墨蝶盟的名义谋权夺利！”
林堂主脸色骤变，从木盒里掏出一把匕首：“既然被你们识破，那就别怪我心狠！来人，把他们都拿下！”
灰衣人冲上来，与沈砚之等人缠斗起来。陈墨趁机扯掉脸上的布带，对着人群喊道：“我是陈墨！之前的‘蝶主’是我，但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林堂主才是真正的坏人，他想利用墨蝶盟作乱，大家别信他！”
人群中的匠人大多知道陈墨的事，听到他的话，纷纷拿起身边的工具反抗。林堂主见状，转身想往画舫下跳，却被苏砚亭拦住：“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墨蝶盟的初心是护佑匠人，不是为了权力！”
林堂主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这画舫上装了炸药，今天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他刚要点燃火折子，苏墨突然冲上来，抱住他的腿：“不许你伤害大家！”
林堂主怒喝一声，一脚踹开苏墨，却被沈砚之趁机夺过火折子。苏清寒上前一步，软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束手就擒吧，你的阴谋己经败露了。”
就在这时，画舫突然晃动起来，舱底传来“轰隆”一声——是暗格里的炸药被引爆了！众人惊呼着往船外跳，沈砚之抓住陈墨的手，苏清寒抱起苏墨，苏砚亭扶着船舷，纷纷跳进西湖。
湖水冰凉，沈砚之浮出水面，看到画舫渐渐沉入湖中，林堂主被炸药的冲击波掀到远处，己经没了动静。苏清寒抱着苏墨游过来，手里还攥着那个装着双翅金蝶玉佩的木盒：“姓林的死了，但这个玉佩……”
沈砚之接过玉佩，忽然发现玉佩的背面刻着个“砚”字，与苏砚亭的玉佩、墨锭上的“砚”字完全一致。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岸边，几个穿灰衣的人正往城外跑，腰间的银蝶佩饰在月光下闪着光——墨蝶盟的残余势力还在，他们没有善罢甘休。
苏砚亭游到沈砚之身边，咳嗽几声：“别追了，他们跑不远。今晚虽然没抓住所有的人，但至少阻止了姓林的，墨绣大会没出事，也算万幸。”
沈砚之点头，看向怀里的玉佩：“但这个‘砚’字，还有总账簿的空白页，老阁主留下的‘蝶心’，我们还没找到答案。姓林的只是个小角色，墨蝶盟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势力。”
月光洒在西湖上，泛起粼粼波光。众人游到岸边，苏墨裹着苏清寒递来的毯子，小声说：“沈叔叔，我刚才在画舫上看到，林堂主的怀里有个小本子，上面画着解朱草的图案，还有个地址。”
“什么地址？”沈砚之追问。
“好像是‘杭州府西山西边的破庙’。”苏墨回忆着，“本子上还写着‘蝶心藏于此’。”
沈砚之的眼睛亮了起来：“是老阁主说的‘蝶心’！我们明天一早就去西山破庙，找到‘蝶心’，或许就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众人往客栈走去，身后的西湖渐渐恢复平静，只有沉入湖底的画舫，在无声地诉说着今晚的风波。沈砚之握着双翅金蝶玉佩，心里清楚，找到“蝶心”只是新的开始，墨蝶盟的残余势力、总账簿的空白页、“砚”字的秘密，还有太多的未知等着他们去探索，而这场围绕银蝶展开的旅程，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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