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带来的消息像块冰，沉在苏清寒心口。她攥紧刀柄，指节泛白——狼狗、驼绒、松烟墨，这些看似零散的线索，此刻忽然被“故人”这条线串了起来，却更显诡异。沈砚之将银蝶图纸叠好收进袖中，目光扫过王氏苍白的脸，忽然开口：“王老板娘，老阁主在西北时，可有什么特别的去处？或是认识什么做墨的人？”
王氏愣了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半晌才摇头：“她很少提西北的事，只说过在那边待过几年，认识个做墨的匠人，姓陈。”
“陈姓墨匠？”沈砚之眼底亮了亮，“苏州府城南的墨坊，可有姓陈的？”
苏清寒立刻接话：“城南‘松云坊’的掌柜就姓陈，是三年前从西北迁来的，我之前查户籍时见过。”
两人没再多等，嘱咐伙计看好王氏后，便顶着雨往城南去。夜色己深，雨幕把苏州府的街巷笼成一片昏黑，只有零星几家灯笼亮着，光透过雨丝，散成模糊的暖黄。沈砚之走在苏清寒身侧，忽然想起什么：“破庙的第三具尸体，仵作可有说死亡时间？”
“仵作初步判断，是昨夜子时前后，”苏清寒的声音裹在雨里，“死者也是锦绣阁的绣娘，姓赵，手里的绣片比前两具的小些，像是被特意裁过。”
说话间，“松云坊”的牌匾己在前方隐约可见。铺子关着门，门板上没贴封条，只是门缝里透着点微光，像是有人在里面。苏清寒示意沈砚之退后，自己提刀上前，指尖刚触到门板，就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东西。
她猛地推开门，刀光瞬间出鞘，却在看清屋内景象时顿住。松云坊的掌柜陈墨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松烟墨，见有人进来，他惊得手一抖，墨锭掉在地上，滚到苏清寒脚边。
“苏捕头？您怎么来了？”陈墨的声音发颤，额角渗出冷汗，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柜台后的暗格。
沈砚之缓步走进来，目光扫过屋内——货架上摆着各式墨锭，空气中满是松烟味，与绣片上的气味分毫不差。他注意到柜台下的地上，散落着几丝驼绒，和之前发现的一模一样。“陈掌柜，”他捡起地上的墨锭，“你这墨，用的是西北的驼绒做粘合剂吧？”
陈墨脸色骤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苏清寒上前一步，刀身抵在柜台边：“破庙的赵绣娘，是不是你杀的？还有林绣娘和柳绣娘，是不是都与你有关？”
“不是我！”陈墨突然叫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撞在货架上，墨锭掉下来砸在地上，“我只是……只是帮‘故人’做过墨！”
“故人是谁？”沈砚之追问，目光紧紧盯着他。
陈墨的肩膀垮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是老阁主的相好，姓周，三年前和老阁主吵过架后就不见了。雾里星动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前几日他突然来找我，让我做几块掺了驼绒的松烟墨，还说要是我不做，就杀了我全家！我没办法，只能照做……”
“他现在在哪？”苏清寒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知道！”陈墨摇头，“他拿了墨就走了，只说要去破庙‘了结恩怨’。我怕出事，才来铺子里找之前和他来往的书信，想交给官府……”
沈砚之忽然看向柜台后的暗格，那里的门缝里，露出半片银蝶纹绣片的边角。他上前拉开暗格，里面除了几封书信，还有一块完整的银蝶玉佩——与苏清寒手里的那块，正好是一对。玉佩旁，放着个毛茸茸的东西，是狼狗的项圈，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这些都是他留下的？”沈砚之拿起项圈，血渍己经干涸，“他养了条狼狗？”
陈墨点头，声音越来越小：“是，那条狼狗很凶，他说……是用来‘讨债’的。”
苏清寒立刻转身，对门外的衙役喊道：“备马！去城郊破庙！”
两人骑马往破庙赶时，雨势终于小了些，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破庙外围着几个衙役，见苏清寒和沈砚之来，忙迎上去：“捕头！庙里发现了些东西，像是凶手留下的！”
走进破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赵绣娘的尸体己经被抬走，地上只留下圈暗红的血迹。供桌下，散落着几块松烟墨，墨锭上沾着血，还有几丝驼绒；供桌上，摆着半片银蝶绣片，与之前的绣片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银蝶——只是蝶腹处，多了个小小的“周”字。
沈砚之蹲下身，指尖摸过地上的血迹，忽然发现血迹里藏着个小小的墨渍，形状像是个“三”字。“他还会再杀人，”他抬头看向苏清寒，“‘三’可能是指第三个，也可能是指还有三个人。”
苏清寒皱紧眉头，目光扫过破庙的西壁，忽然注意到墙角有个暗门，门缝里透着点光。她提刀上前，轻轻推开暗门——里面是个狭小的空间，墙上贴着几张纸，上面画着银蝶图样，还有几个人名，林、柳、赵的名字上都画了红圈，最后一个名字，是“王”。
“是王氏！”苏清寒心头一紧，“他下一个要杀的，是王氏！”
两人刚要往外走，就听见庙外传来衙役的呼喊：“苏捕头！锦绣阁那边来报，王氏不见了！”
沈砚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向供桌上的银蝶绣片，忽然明白过来——“故人”周姓男子，根本不是要讨债，而是要让所有知道老阁主死因的人，都为老阁主陪葬。他攥紧手中的项圈，对苏清寒说：“他肯定会带王氏去老地方，老阁主去世的阁楼！”
两人立刻翻身上马，往锦绣阁赶去。天边的鱼肚白越来越亮，雨己经停了，可苏州府的空气里，却弥漫着更浓的杀机，银蝶的秘密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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