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粮行门口，苏清颜捏着空了的面粉袋，指尖泛白。
“刘掌柜，真的没面粉了？”她声音发紧，看着粮行里空荡荡的货架——昨天还堆得满满的玉米面、小米面，今天竟一扫而空，连最次的麸皮都没剩下。
刘掌柜搓着手，一脸为难：“清颜丫头，对不住啊，今早刚开门，就被‘贵客’包圆了，说是……说是镇上要办宴席，急需大量粮食。你看这……”他压低声音，“是迎客楼的王胖子来订的，付了双倍定金，我这小本生意，实在得罪不起。”
苏清颜心沉到了底。
哪是什么“办宴席”，分明是镇南侯的报复！她的杂粮煎饼全靠玉米面和小米面，断了粮，就等于断了生路！
“姐姐，怎么办啊？”春桃跟在后面，抱着空的豌豆粉罐，眼圈红红的，“没有面粉，今天的煎饼做不了了……”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春桃的背：“别怕，姐姐有办法。”
她不能慌。现代开菜馆时，遇到过供应商突然涨价、食材断供的事，每次都是靠自己想办法化解。现在不过是断了粮行的供应，天无绝人之路。
“刘掌柜，谢您告知。”她对刘掌柜福了福身，“剩下的粮钱，我明天来结。”转身拉着春桃往镇外走，“我们去后山看看。”
后山的坡地上，种着不少农户散种的玉米和小米，现在刚灌浆，还没成熟。但山脚的石缝里，却长着一片野生的豌豆藤——青溪镇的农户不爱种豌豆，嫌产量低，可这野生豌豆荚，正是磨粉的好材料。
“春桃，帮姐姐摘豌豆荚！”苏清颜撸起袖子，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率先钻进豌豆藤里。藤蔓上的刺扎得胳膊生疼，她却毫不在意，手指翻飞，将的豆荚摘进竹篮。
春桃也学着她的样子摘，小手上很快被刺出红点，却咬着牙没吭声。两个时辰后，竹篮装满了鼓鼓囊囊的豌豆荚，足有二十多斤。
“够了！”苏清颜擦了把汗，看着篮里的豌豆荚，眼里闪着光，“这些磨成粉，够做三天的煎饼了！”
回家的路上，路过柳长风的书斋，柳长风正蹲在门口晒书。见她们挎着满篮豌豆荚，他放下手里的书：“清颜，粮行的事我听说了，是镇南侯的主意？”
苏清颜点头，把豌豆荚倒在石桌上：“他断我的粮，我就自己找粮。只是这豌豆得磨成粉，家里的石磨太小，怕是……”
“去我家磨！”柳长风立刻说，“我爹留下的大石磨还能用，我帮你推。”
柳长风的院子里，果然有个半人高的青石磨。苏清颜将豌豆荚剥开，嫩绿的豌豆粒滚进陶盆；柳长风挽起袖子，推着磨盘“吱呀”转动。石磨沉重，他额角很快渗出细汗，却一声不吭，只是推得更稳了。
“柳大哥，歇会儿吧。”苏清颜递过帕子，“我来推。”
“没事，你剥豆。”柳长风笑了笑，“能帮上你就好。”
夕阳西下时，二十多斤豌豆终于磨成了雪白的豌豆粉。苏清颜看着粉袋里细腻的粉末，心里暖烘烘的——有柳长风帮忙，有春桃陪着，再难的坎，好像都能迈过去。
可光靠杂粮煎饼，终究抵不过镇南侯的步步紧逼。夜里，苏清颜坐在油灯下，翻着原主留下的旧账本，忽然想起现代夏天最火的解暑小吃——凉粉。
青溪镇的夏天闷热得像个蒸笼，镇上只有一家卖凉粉的，味道寡淡，还只做咸口。她要是做甜咸双味的豌豆凉粉，用井水镇着，冰冰凉凉，说不定能火！
“就做凉粉！”她拍板决定，“杂粮煎饼顶饱，凉粉解暑，夏天正好搭配着卖！”
第二天寅时，苏清颜没做煎饼，而是架起铁锅，开始熬凉粉。豌豆粉用温水调成糊状，倒进沸水里，她拿着木勺拼命搅，胳膊酸得像要断了，额头的汗滴进锅里，溅起细小的油花。
“姐姐，这糊糊能吃吗？”春桃蹲在灶边，看着锅里透明的粉糊，一脸好奇。
“等凉了就好吃了。”苏清颜笑着擦汗，把粉糊倒进陶盆，“用井水镇着，中午就能切成条了。”
辰时，苏清颜的摊子前挂起了新木牌：“苏记新品——甜咸双味凉粉，两文钱一碗，买凉粉送煎饼半个！”
排队的人好奇地围过来：“清颜丫头，这凉粉是啥？”
“用豌豆做的，冰冰凉凉，解暑得很！”苏清颜舀了一碗咸凉粉，浇上辣椒油、酱油、醋，撒上葱花，“来，张屠户，您尝尝！”
张屠户接过，吸溜着吃了一大口——凉粉滑嫩得像果冻，辣椒油辣得过瘾，醋的微酸正好中和了腻，夏天吃一口，浑身的热气都散了！“哎哟！这玩意儿绝了！比镇上老李家的凉粉好吃十倍！给我来三碗！”
“我要甜的！”“给我也来一碗！”
摊子前瞬间排起长队，比卖煎饼时还热闹。苏清颜一边切凉粉，一边浇调料，春桃在旁边收钱、递煎饼，两人忙得脚不沾地。
巳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停在摊前。
苏清颜抬头，撞进靖王萧景渊深邃的眼眸。他今天穿了件石青色便服，更显得身姿挺拔，身后的护卫队长手里提着食盒，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王爷，您来了！”苏清颜心里一紧，连忙擦手，“今天有新做的凉粉，甜咸双味，您要不要尝尝？”
萧景渊看着陶盆里晶莹剔透的凉粉，鼻尖轻嗅，似乎被那清爽的豆香吸引。他点了点头：“各来一碗。”
苏清颜连忙装好，递过去。萧景渊接过，先尝了口咸的——辣椒油的霸道、葱花的清香、凉粉的滑嫩，在舌尖炸开；又尝了口甜的，红糖水的醇厚混着井水的冰凉，甜而不腻，暑气顿消。
他放下碗，看向苏清颜，眼神里带着一丝讶异：“你……总能做出些新奇吃食。”
“能让大家解暑就好。”苏清颜笑了笑，心里却在打鼓——他会不会觉得她心思太多，不像个安分的民女？
萧景渊没再多说，付了钱，转身离开。护卫队长经过苏清颜身边时，低声说：“王爷说，凉粉……很解暑。”
苏清颜心里一暖，看着靖王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然而，街角的迎客楼里，王胖子正对着镇南侯哭诉：“侯爷，苏清颜那丫头又做了新吃食！叫什么凉粉，卖得比煎饼还火！粮行断供根本没难住她！”
镇南侯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西溅：“废物！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他眼神阴鸷，“去，把后山的豌豆藤全给我拔了！我看她还怎么做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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