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胜的磨刀石在月光下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刀锋与石面每一次摩擦都带起细微的火星。他眼神专注，仿佛手中打磨的不是冰冷的钢铁，而是有生命的伙伴。魏大勇抱着胳膊靠在马厩柱子上看他：“孙连长，你这刀磨得比俺们少林寺武僧练功还上心。”孙德胜头也不抬：“刀快一分，战场上活命的机会就多一分。骑兵靠的就是马和刀，马虎不得。”
李云龙在团部对着地图比划，赵刚端着油灯在一旁照明。“野狼峪这条沟长三里，最窄处仅容两匹马并行，是打伏击的好地方。”李云龙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但鬼子不是傻子，运输队肯定有护卫。”孔捷抽着旱烟接话：“侦察员说有一个小队鬼子押送，按鬼子编制算，至少有两挺轻机枪，说不定还有掷弹筒。”
“所以不能硬拼。”李云龙眼睛盯着地图上的一道缓坡，“孙德胜的骑兵连从正面突击，打乱鬼子阵型。特战小队占据制高点，用冲锋枪压制鬼子火力。一营的二连三连在沟尾堵口子，一个都别放跑！”
赵刚皱眉：“老李，这是骑兵连第一次实战，要不要再稳妥些？”李云龙一摆手：“骑兵不是养出来的，是打出来的！孙德胜既然敢请战，就有几分把握。”
凌晨三点，独立团开始行动。孙德胜带着六十名骑兵悄无声息地出了村，马蹄都用布包了，战士们嘴里含着木片防止出声。魏大勇的特战小队全副武装，十个人像暗夜里的狸猫，很快消失在通往野狼峪的山路上。
到了预定地点，孙德胜命令战士们下马隐蔽。初春的凌晨寒气逼人，战士们搓着手，不时往手上哈气。一个新兵紧张地整理着马鞍，孙德胜走过去帮他系紧肚带：“别慌，待会儿跟着我冲，眼睛盯着鬼子脖颈子，就当砍南瓜！”
东方泛白时，侦察兵发来信号：鬼子运输队来了。十二辆大车，三十多个伪军在前，五十多个鬼子押后，中间还有五个骑兵探路。
孙德胜伏在草丛里，眯眼估算着距离。等鬼子全部进入伏击圈，他猛地跃上马背，马刀向前一指：“骑兵连，冲锋！”
六十匹战马同时启动，如同平地惊雷。孙德胜一马当先，马刀在晨曦中闪着寒光。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冲锋打懵了，仓促组织抵抗。但骑兵速度太快，转眼就冲到了眼前。
一个鬼子曹长刚架起机枪，孙德胜马刀斜劈，连人带枪砍成两段。鲜血喷溅在战马鬃毛上，战马兴奋地嘶鸣。新兵们初时还有些畏缩，但见连长如此勇猛，也纷纷挥刀砍杀。
与此同时，魏大勇的特战小队在坡上开火。MP40冲锋枪密集的火力压制得鬼子抬不起头。几个鬼子想要抢占制高点，被特战队员精准的点射击毙。
伪军见势不妙，纷纷跪地投降。剩下的鬼子负隅顽抗，依托大车组成环形防御。孙德胜见状，立即下令：“下马！步战！”
骑兵们迅速下马，以马匹为掩体与鬼子对射。这时张大彪带领的二连三连也从沟尾压了上来，鬼子陷入三面围攻。
战斗持续了一炷香时间，最后一个鬼子兵被孙德胜一刀刺穿胸膛。打扫战场时，虎子兴奋地跑来报告：“团长，发财了！十二车全是粮食和弹药，还有两门迫击炮！”
李云龙检查战利品时却皱起眉头：“不对啊，一个运输队怎么配了五部电台？”他掀开一辆车的篷布，下面赫然是几个金属箱子。打开一看，全是精密仪器。
赵刚拿起一份文件，脸色骤变：“老李，这是鬼子测绘队！他们在绘制这一带的地形图！”
李云龙猛地醒悟：“快撤！鬼子肯定有接应部队！”
果然，侦察兵飞马来报：西北方向发现鬼子大队人马，至少一个中队！
“他娘的，捅马蜂窝了！”李云龙当即下令，“骑兵连掩护，其他人运输物资撤退！”
孙德胜翻身上马：“骑兵连，跟我来！”
六十名骑兵迎着鬼子来的方向冲去。在一条干涸的河床处，孙德胜命令战士们下马，占据有利地形。他留下二十人看守马匹，亲自带西十人构筑防线。
“记住！我们是骑兵，但现在要当步兵用！”孙德胜检查着每个战士的掩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
鬼子中队很快赶到，见只有几十人阻拦，立即发起冲锋。孙德胜沉着应战，等到鬼子进入百米内才下令开火。排枪齐射，冲在前面的鬼子倒下一片。
鬼子中队长吉田少佐发现对方火力不强，但射击精准，显然是精锐部队。他命令掷弹筒轰击，同时分兵两翼包抄。
孙德胜识破鬼子意图，命令战士们交替掩护后撤。这时看守马匹的战士己经将战马带到安全距离，孙德胜一声唿哨，骑兵们迅速上马，扬长而去。
吉田追到河床，只看到满地弹壳和几十具鬼子尸体，气得拔出指挥刀乱砍。
——
回到杨村，清点战果：歼敌六十三人，俘伪军二十八人，缴获粮食弹药若干，还有全套测绘器材。但骑兵连也付出代价：阵亡五人，伤十一人，损失战马八匹。
孙德胜站在牺牲战士的遗体前，久久不语。李云龙走过来拍拍他肩膀：“第一次带兵打仗，打成这样很不错了。”
“团长，我有错。”孙德胜声音沙哑，“要是早点发现鬼子有接应，就不会牺牲这些弟兄。”
李云龙点燃旱烟：“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记住今天的教训，下次打得更好就是了。”
赵刚组织政工干部安抚伤员，虎子带着警卫班搬运缴获的物资。魏大勇的特战小队在保养武器，这一仗他们的冲锋枪发挥了巨大作用。
晚上总结会上，李云龙特别表扬了孙德胜的临机决断：“骑兵连这一仗打出了威风！以后鬼子运输队见了咱们独立团的骑兵，腿肚子都得转筋！”
正说着，旅部通信员又到了。旅长在电话里劈头就骂：“李云龙！你又擅自行动！还缴获了鬼子的测绘器材？”
李云龙嘿嘿笑：“旅长，这不是碰巧遇上了嘛...”
“少来这套！仪器和文件全部上缴！师部急需这些资料！”
“那您看这次功过...”
“功过相抵！再给你记一过！”
李云龙放下电话，孔捷忙问：“旅长又发火了？”
“发火是发火，”李云龙得意地眨眨眼，“但没提要处分孙德胜，也没说要收回骑兵连。老子这买卖，不亏！”
孙德胜在门外听见，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他转身走向马厩，今夜还要喂马、磨刀。骑兵连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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