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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信的风波在序言律所内部发酵了两天，像一股暗流，表面平静，底下却搅得人心浮动。
余悦能感觉到一些之前还算客气的同事，现在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疏远。
不过，却没人真的舍得贴脸挤兑她。
他们也觉得奇怪。
就是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只要不看见余悦的脸，不和她面对面接触，他们就能在背后肆无忌惮的蛐蛐她。
可只要看见她，被她那水莹莹的大眼睛一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会涌上心头。
总有一股不顾一切去原谅她的冲动。
就像明明知道家里的毛孩子犯了错，可还是忍不住一秒钟原谅它。
并且抱怨都怪杯子太脆，不抗摔！
黄秋莹作为之前合作过的伙伴，对余悦的选择虽然不太理解，也不想惹麻烦，但还是时不时会投喂她点儿小零嘴。
也算是一种默默的支持。
余悦没有察觉这些，她的全部心思都扑在了两件事上：一是准备应对管理层的形式问询，二是找到能一锤定音的证据。
江序力排众议，将内部调查压了下去。
没让余悦停职，只让她提交了一份简明的情况说明，并附上了林晓月经济状况的证明材料，算是暂时堵住了悠悠众口。
但余悦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解药，是赢得官司，用事实打脸。
压力之下。
她想起了林晓月提过的那个关键线索——周伯韬的私人加密硬盘。
“你确定他有备份关键数据的这个习惯？”
余悦把林晓月约到律所楼下安静的咖啡馆，急切地追问。
林晓月努力回忆着：“我确定！”
“我记得有一次服务器故障，周教授急着要数据，当时就是我帮他从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取的那个硬盘。”
“硬盘是银灰色的，牌子好像是……莱斯？对，LaCie！他还特别紧张，反复叮嘱我小心拿放，输密码的时候也遮遮掩掩的。”
“保险柜？”
余悦眼睛一亮。
“你知道密码吗？或者他常用什么数字组合？”
林晓月沮丧地摇头：“不知道。”
“保险柜密码肯定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我好像偶然瞥见过他输电脑的密码，好像是他去世多年的夫人的生日组合，具体日期我不记得了，但应该是春天，因为他有次扫墓回来情绪特别低落……”
夫人生日？
这倒是个线索。
但范围还是太大。
谁知道周教授有几个夫人？
“那硬盘呢？他平时放哪里？除了保险柜，还有没有可能放在别处？比如家里？”
余悦不死心。
“家里应该有！他有时候周末会带回家工作。”林晓月说完，又垮下脸，“可是，我们怎么可能进得去他家……”
这确实是个难题。
正当余悦皱眉思索时，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卫引舟发来的消息。
「小悦，有新发现。
周伯韬那个项目的数据，与外资药业三年前放弃的一个失败项目数据高度吻合。
我怀疑他可能是首接‘借用’了旧数据，甚至涉及更严重的知识产权问题。
另外，我打听到周伯韬下周三要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为期五天。」
学术会议？
出国？
余悦脑子里灵光一闪！
好机会！
她立刻回复卫引舟：
「情报收到！非常重要！谢谢卫医生！」
然后她转向林晓月，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着猫科动物捕猎前兴奋的光芒：
“晓月，周伯韬下周三要出国开会，这是个机会！我们必须想办法确认硬盘在他家里的具置，甚至……想办法拿到数据！”
林晓月吓得脸色发白：
“啊？这……这怎么行？”
“那是非法入室啊！是犯法的！”
余悦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别慌！我们当然不能干违法的事。”
“但是，我们可以用合法的方式‘提醒’他一下。”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比如，以实验室数据安全检查的名义，向学校相关部门提出申请，要求对重要科研项目的原始数据进行备份和核查。”
“周教授不在国内，家里没人，学校为了避嫌或者尽快完成检查，会不会……优先考虑他办公室的备份？”
“至少能让他紧张一下，自乱阵脚？”
林晓月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能行吗？”
“事在人为！”
余悦眼神坚定。
“我们不需要真的拿到硬盘，只需要制造一种‘硬盘可能被官方审查’的态势。”
“以周伯韬多疑的性格，他很可能会有反应。只要他动了，我们就有机会找到破绽！”
她立刻行动起来。
一方面，她让林晓月以知情人的身份，匿名向医大学术委员会和保卫处写一封措辞严谨的邮件。
具体表达对周教授课题组数据安全性的“担忧”，建议学校进行例行的数据安全备份核查，以防万一。
另一方面，余悦联系了卫引舟。
她希望他能通过一些学术圈内的关系，侧面推动一下这件事，让校方觉得有必要重视。
卫引舟听完她的计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小悦，你这招‘打草惊蛇’，用得不错。好，我来安排几个有分量的朋友，‘关心’一下医大的数据管理规范问题。”
与此同时。
余悦也没忘记江序。
她向江序汇报了最新的发现和计划。
江序听完，只问了两个问题：
“你的计划，合法合规的边界在哪里？需要律所提供什么程度的支持？”
余悦保证：
“绝对在合法范围内！”
“最多是利用信息差和心理战。”
“需要的时候，可能需要以律所名义给校方发一封正式函件，询问数据核查进展，施加一点压力。”
江序点头：“可以，注意把握好尺度。”
三管齐下！
余悦感觉自己像一只布好了陷阱的猎人，就等着猎物自己撞上来。
果然。
周伯韬出国的第二天。
医大那边就有了动静。
先是学术委员会的一位副主任给林晓月回了邮件，表示会“关注此事”。
接着，学校保卫处和信息中心联合派人去周伯韬的实验室进行了“例行安全巡检”，虽然没能打开保险柜，但阵仗不小。
卫引舟辗转打听到，周教授在国外得知消息后，非常生气。
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国际长途回来，语气焦急地叮嘱助理一定要看好他的办公室和家里！
特别是“那个重要的硬盘”！
“他慌了！”
余悦兴奋地一拍桌子，差点把咖啡打翻，“他越是在意那个硬盘，就越说明里面有鬼！”
现在。
就等周伯韬回国后，看他下一步怎么走了。
只要他有所行动，余悦相信，以她和两位“外援”的配合，一定能抓住他的尾巴！
然而，就在余悦摩拳擦掌，准备迎接下一轮交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周伯韬提前结束会议，连夜回国了！
而且，他回国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学校，而是首接去了一家以信息安全闻名的私人事务所。
消息是卫引舟带来的。
他的语气凝重：
“小悦，情况有变。周伯韬去的那家公司擅长数据恢复、加密和反侦察。他可能……不是要隐藏证据，而是想彻底‘清理’硬盘！”
余悦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硬盘数据被专业手段清除，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白费！
“不能让他得逞！”
余悦握紧手机。
“我们必须在他清理数据之前，想办法拿到硬盘，或者至少拿到里面的内容！”
可是，时间紧迫，对手又有了防备，怎么办？
就在这时。
余悦的手机又响了，是江序。
“余悦，康健药业那边传来消息，他们董事会内部对与周伯韬关联的项目产生了疑虑，暂停了相关合作评估。”
他继续说道：
“这是我们给周伯韬施加压力的好机会。你那边，证据链必须尽快闭环。”
一下子，压力倍增。
余悦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深吸一口气，对电话那头的江序，也对自己说：
“明白。”
“我会想办法的。”
挂断电话，余悦闭上眼睛，快速梳理着现有的线索和资源。
周伯韬、硬盘、数据安全、康健药业……几个关键词在她脑中飞速旋转。
突然，她睁开眼。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也许……可以换个思路？
也不一定非要拿到硬盘本身……
她立刻拨通了卫引舟的电话：“卫医生，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下，你说的那家信息安全公司里，最顶尖的数据恢复专家是谁？”
“以及，外资药业之前那个失败项目的具体负责人，现在在哪里？”
猫的首觉告诉她。
突破口，可能就在这些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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