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隐星沉。
镇远关侧门悄然开启，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滑出关门，迅速没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秦牧一马当先，身着轻甲，背负浑铁枪。
他身后，是精心挑选出的西十五名精锐，其中包括老赵、以及二十名配备了真正陌刀的骨干。
陈三、柳七率领的五名夜不收好手作为斥候，早己散在前方黑暗中。
林莺儿则被秦牧留在关内，一方面保护苏苑月，另一方面配合监控王都头的动向。
队伍一人双马，驮着沉重的装备和给养，在夜不收探明的安全小径上疾驰。
秦牧将【感知】能力发挥到极致，方圆数百米内的风吹草动，都清晰映照在他的脑海之中。
借着微弱的星光，秦牧再次展开了从赵擎处得来的羊皮地图。
“自古以来，想要对骑兵造成致命威胁，必先断其根本。”
秦牧扫过地图上几处标记的水源点。
“战马虽无甲胄护体，却是骑兵的命脉所在。它们需要大量饮水，更需要优质草料。”
他当即下令：“陈三，你带两人往东，探查落马涧上游水源。柳七，你带两人往西，查看野狼谷溪流情况。记住，重点观察这些水源地是否有穆兰驻军，以及周边草场是否被大规模啃食过的痕迹。”
“明白！”
陈三和柳七领命，立即带着手下消失在夜色中。
秦牧则率领主力继续沿着预定路线前进，同时将感知范围扩展到极限。果然，
在行进约十里后，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飘来的特殊气味——那是大量战马聚集后特有的腥膻味，还混杂着草料和粪便的气息。
“停！”
秦牧抬手示意全军止步，“前方三里，有大规模马群。”
他借着星光再次审视地图，手指落在一条蜿蜒的溪流标记上：“这里应该就是野狼溪的下游。看来穆兰人果然把战马集中在水源附近放牧。”
约莫半个时辰后，柳七率先返回，低声道：“主上料事如神。野狼谷溪边驻扎着约三百穆兰骑兵，他们的战马都在下游水草丰美处集中放牧，守备颇为松懈。”
又过片刻，陈三也带回了类似的消息：“落马涧上游有约两百骑兵驻扎，他们的饮马区设在一处浅滩，只有零星哨兵看守。”
秦牧略一思索，暗暗想到：“看来穆兰人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派了重兵把守。”
“不过，他们犯了个和当年匈奴人一样的错误——太过依赖明面上的水源了。”
他虽然前世很少看兵书，但是也知道卫青奇袭龙城，就是靠着找到了水源的隐秘源头，才得以在茫茫大漠中完成那次载入史册的奔袭。
秦牧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处陡峭的山壁前，示意手下看过来：“你们看，这是条地下暗河的出口，虽然水量不大，但足以维持一支小部队的用水。”
老赵凑近细看，迟疑道：“秦哥儿的意思是...我们断他们的水源？”
“正是。”
秦牧点头，“他们有三处水源地，毁了这一处，至少能让三分之一的战马失去饮水来源。不出三日，这些战马就会虚弱不堪，大大削弱穆兰骑兵的战斗力。”
陈三立即献策：“那不如我们连夜突袭，在他们的水源里下毒？”
秦牧摇头：“不妥。且不说我们带的毒药够不够毒倒这么多战马，单是穆兰人在水源处设置的哨岗，就难以接近。即便得手，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届时必定加强戒备，我们就再无机会了。”
柳七沉吟片刻，眼睛一亮：“那不如我们声东击西？派一小队人马佯攻主营，主力趁机破坏水源？”
“这个计划看似可行，实则风险更大。”
秦牧指着地图分析，“你们看，正因为水源对于战马太重要，穆兰人也想到这个问题，他们将主营就设在水源附近，一旦佯攻部队被缠住，我们就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况且，穆兰人兵力数倍于我，分兵乃是大忌。”
众人陷入沉默，老赵忍不住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岂不是毫无办法？”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秦牧指向地图上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你们可知道，这暗河的源头在哪里？”
见众人摇头，秦牧缓缓道：“就在我们脚下三十丈深的地底。而这条暗河，最终汇入的正是野狼溪。”
陈三皱眉道：“可是水源在地下啊！我们总不能挖地三十丈吧？”
“谁说我们要挖地？”
秦牧神秘一笑，心中暗忖：果然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们可知道，这暗河为何会在这里露出地面？”
见众人再次摇头，秦牧继续解释道：“因为这里的地质特殊，暗河在这里遇到了断层。我们只需要找到断层最薄弱的地方...”
“地质？”
陈三诧异地看向秦牧，“主上还精通堪舆之术？”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被秦牧这番言论震惊，却仍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只有曾经在矿山待过、略通地质的柳七恍然大悟：“主上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制造一次山体滑坡？”
“正是！”
秦牧眼中精光闪动，“我们不需要完全阻断暗河，只需要让大量泥沙石块落入河中。不出半日，下游的野狼溪就会变得浑浊不堪。”
老赵担忧道：“可是要制造山体滑坡，动静会不会太大？”
秦牧胸有成竹：“我观察过这里的地质，只需要在关键位置用火药引爆，就能引发连锁反应。而且...”
他指着地图上另一处标记：“这里正好是个回音谷，爆炸声会被放大数倍。穆兰人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必定会以为是我们主力在强攻，反而不会注意到水源的问题。”
陈三佩服地点头：“主上此计甚妙！既能让战马无法饮水，又能制造混乱，真是一举两得！”
“不仅如此。”秦牧补充道，“等穆兰人发现战马接连病倒，必然会怀疑是瘟疫或是被人下毒。届时军心大乱，正是我们救援的最佳时机。”
“就算是他们提前发现溪水浑浊，也只会将战马转移到其他水源地，正好逼他们分兵防守，反而削弱了主营的兵力。”
众人闻言无不叹服，这个计划既避免了正面冲突，又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实在是出人意料。
跟着这样智谋过人的将领，众人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秦牧遥望黑风峡方向，喃喃道：“你可一定要撑住了，楚营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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