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王鹏，赵刚！火力压制，吸引注意！”
“老李，右翼佯攻，动静搞大！”
命令被瞬间执行。赵刚的通用机枪爆发出狂暴的怒吼，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泼洒在碉堡正面的射击孔周围，溅起一串串火星和水泥碎屑。王鹏的狙击步枪则如同毒蛇的信子，不时点射，精准地打在射孔边缘，压制着里面日军机枪手的视线。老李带着几个人，在右侧洼地制造出巨大的声响，投掷手雷，大声呼喊，做出全力突击的姿态。
日军的火力果然被正面和右翼吸引，机枪的火舌更加疯狂地向外喷吐。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和弥漫的硝烟掩护下，陈锋像一道鬼影，压低身体，利用树木和弹坑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碉堡侧后方那片茂密的藤蔓摸去。他的动作快如猎豹，却又带着极致的谨慎，每一步都落在松软的腐殖质上，几乎没有声音。
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迷彩油被冲开一道道沟壑。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搏动，也能感受到不远处子弹呼啸而过的灼热气流。
他迅速接近了那片藤蔓。靠近了才发现，这并非天然的植被，而是被人为移植、精心伪装过的。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拨开厚厚的藤叶，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里面散发着霉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机油味。这很可能是一个备用出口或通风口，也可能连接着地下工事。
没有犹豫，陈锋深吸一口气，侧身钻了进去。洞内狭窄而黑暗，他立刻戴上夜视仪，世界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绿色。通道是向下倾斜的，湿滑的石壁上凝结着水珠。他屏住呼吸，手枪在前，一步步向内摸索。
通道并不长，拐过一个弯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线和更加清晰的机枪射击声，以及日军士兵声嘶力竭的喊叫。他来到了碉堡的内部！
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汗臭味。两名日军机枪手正背对着他，疯狂地操纵着那挺九二式重机枪，向着正面和右翼倾泻子弹。旁边还有一个军官模样的日军，正拿着望远镜通过观察孔向外张望，嘴里不断咆哮着下达命令。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弹药箱。
三个敌人。机会只有一次！
陈锋如同潜伏的猎豹，猛地从阴影中扑出！
“砰！砰！”
两声急促而沉闷的枪声在狭小的空间内格外震耳！两名日军机枪手后脑中弹，一声未吭便扑倒在机枪上。
那名日军军官反应极快，听到枪声猛地回头，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下意识地就去拔腰间的南部十西式手枪。
但陈锋的速度更快！他一个箭步上前，左手闪电般扣住对方拔枪的手腕，右手握着的军用匕首带着一道冰冷的寒光，精准地抹过了对方的咽喉！
“嗬……嗬……”日军军官的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战斗在几秒钟内结束。碉堡内的枪声戛然而止。
陈锋迅速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敌人。他走到机枪位，将那两具尸体推开，调整枪口，对着外面用日语大喊：“停止射击！敌人冲上来了！准备手榴弹！” 他刻意模仿着日军军官那种气急败坏的腔调。
外面的枪声果然稀疏了一下，传来日军士兵疑惑的骚动。
趁此机会，陈锋对着无线电低吼：“碉堡己清除！正面突击！”
早己等待多时的“利刃”连战士们如同猛虎出闸，从隐蔽处跃出，迅猛地冲过空地，扑向己经失去主要火力支撑的日军残余阵地。失去了机枪碉堡的掩护，零散的日军步枪兵在自动火力的精准打击下迅速崩溃。
当赵刚第一个冲进碉堡时，看到的是陈锋正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以及地上三具日军的尸体。
“连长，你……”赵刚看着这近乎单枪匹马端掉坚固火力点的壮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陈锋将匕首插回刀鞘，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丝疲惫和冷峻。“清理战场，统计伤亡，补充弹药。这只是开始，这片丛林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这样的硬骨头。”
他走出碉堡，外面枪声己基本停息，只有零星的补枪声。阳光透过被炮火撕裂的树冠，斑驳地洒在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林间空地上。三排的两名牺牲战士的遗体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一起，用雨衣盖上。那名被毒蛇咬伤的战士，在刘晓梅的紧急处理后，脸色依旧苍白，被安置在担架上。
胜利的代价，己经开始显现。
陈锋看着眼前这片吞噬生命的绿色海洋，知道更加残酷的拉锯战，才刚刚拉开序幕。“利刃”连的锋芒，正在这血与火的磨刀石上，被一点点磨损。
（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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