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红浪漫”狭小的空间里。他带着黄皮子等三西个人堵在门口，眼神阴鸷地盯着店里的大彪和周小北。
大彪脸色一沉，转身迎了上去，皮夹克下的肌肉似乎都绷紧了：“疤脸，你他妈属狗的？鼻子这么灵，老子到哪儿你闻到哪儿？”
“哼，”疤脸冷笑，目光越过他，落在后面的红姐和周小北身上，“我当是谁呢，大彪你啥时候好这口了？开始收干儿子了？还是说，这小白脸是你给红姐找的新相好？”这话恶毒，首接把周小北架在火上烤。
黄皮子在一旁狐假虎威地叫嚣：“彪哥，这小子滑得很，您可别被他骗了！”
红姐脸色煞白，紧张地攥着衣角。
周小北心里骂娘，知道这把火到底还是烧到自己身上了。他脑子飞快转动，知道自己不能怂，也不能让大彪和疤脸首接在这里干起来，否则无论谁赢，自己这个“导火索”都没好果子吃。
就在大彪要发飙的瞬间，周小北突然上前一步，脸上居然还能挤出点笑容，对着疤脸拱了拱手：
“疤脸哥，您这话可真是折煞小弟了！我周小北算哪根葱？也配入两位大哥的眼？我就是个跑腿挣辛苦钱的，红姐人好，赏我口饭吃。彪哥仗义，看我顺眼，提点两句。”
他这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姿态放得极低。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委屈”：
“两位大哥都是咱白河镇响当当的人物，为了我这屁大点事，在这红姐的店里闹起来，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知道的，说两位大哥恩怨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大哥为了抢一个卖头绳的发卡打起来了，这……这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他这话看似劝和，实则阴阳怪气，暗指他俩格局小。
大彪和疤脸都被他这话噎了一下。是啊，为了个小崽子在红姐店里动手，确实掉价。
周小北观察着两人的神色，继续加码，这次是对着疤脸说，语气带着点“推心置腹”：
“疤脸哥，我知道，之前跟黄哥有点误会，让您费心了。但我这点小本生意，真不值当您动怒。您看这样行不行？以后红姐店里，但凡是跟我有关的货，不管是头绳发卡，还是以后别的，我都按规矩，给您也上一份‘管理费’！就当是晚辈孝敬您的！”
他这是要花钱买平安，而且是当着大彪的面说，等于承认了疤脸在这一片的势力。
疤脸眯着眼，没说话。周小北这话给足了他面子，还有实际好处。
大彪不乐意了，瞪着周小北：“小子，你啥意思？当我面给他上供？”
周小北赶紧转向大彪，赔着笑：“彪哥，您别误会！疤脸哥是前辈，规矩不能坏。但彪哥您对我的照顾，我心里更有数！以后我这边有啥新奇的、好玩的第一时间孝敬您！保证比给疤脸哥的……更用心！”
他玩了个文字游戏，没说“更好”，说“更用心”，既安抚了大彪，又没彻底得罪疤脸。
大彪哼了一声，脸色稍霁。
周小北心里清楚，这点小恩小惠只能暂时稳住局面。他必须展现更大的价值，才能让这两条恶狼觉得留着他比撕了他更有用。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疤脸和大彪，声音压低，带着神秘：
“两位大哥，其实我这儿，最近还真琢磨出个能来钱的路子，比卖头绳、卖轮胎来钱快多了，就是……需要点人手和场面镇着。”
“哦？”疤脸和大彪几乎同时挑眉，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钱，永远是硬道理。
“啥路子？”大彪急性子，首接问。
周小北左右看了看，凑近两人，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南边的‘流行歌’磁带，还有‘时髦’的裤衩子、汗衫子！现在年轻人都好这个，供不应求！我有门路能弄到便宜的，利润起码对半开！就是这东西扎眼，容易被人盯上，需要两位大哥这样的人物照看着点，才能做得安稳。”
他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饵——走私紧俏商品。这玩意儿在八十年代末，绝对是暴利，但风险也极大，没有地头蛇罩着，根本玩不转。
疤脸和大彪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们当然知道这买卖的油水。
“你小子，路子挺野啊？”疤脸重新审视着周小北。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周小北谦虚道，心里却冷笑，不扔出块硬骨头，你们这两条狗怎么会被引开？
果然，利益的诱惑暂时压过了意气之争。疤脸和大彪互相警惕地看了一眼，都没再提刚才的冲突，反而开始盘算着磁带和服装生意。
“这事儿，得好好琢磨琢磨。”大彪摸着下巴。
“地方，人手，都得安排。”疤脸也沉吟道。
周小北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他成功地把水搅浑，把矛盾的焦点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即将合作的“生意”上。在这生意做成之前，疤脸和大彪都不会轻易动他。
“两位大哥慢慢商量，我随时听候吩咐。”周小北适时地退到一边，把空间留给这两位“大佬”。
红姐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感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周小北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他知道，自己是与虎谋皮。但眼下，这是他唯一能走的棋。先借他们的势活下去，站稳脚跟，再图以后！
离开“红浪漫”时，天色己晚。周小北看着镇上零星亮起的灯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第一步，总算在刀尖上跳过来了。
接下来，就是怎么在这两条恶狼之间，找到平衡，甚至……借力打力，火中取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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