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把手机扣在桌上，目光从窗外收回。庭院里那个佣人己经走远，垃圾桶被清空，那张印着公司LOGO的纸不见了。她转身拉开书桌抽屉，取出父亲旧笔记本电脑，开机时屏幕亮起微弱的光。
她记得上午十点十三分，傅景深站在楼梯口拦她进书房。林薇薇九点西十七分在花园亭子交出U盘。这些时间她记在心里，没再碰录音笔。现在要做的不是记录，是查证。
午间钟声敲过十二下，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林薇薇说去买花，刚出门不到十分钟。傅景深去了公司，临走前还问她要不要喝汤。她摇头，他也没坚持，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这是机会。
她合上电脑，起身走向二楼走廊。脚步放轻，经过监控室门口时，她往里看了一眼。屏幕正常运转，但角度固定，照不到书房门缝。她继续往前，推开门。
书房和早上一样安静。保险柜在墙角，锁着。她没钥匙，也不打算撬。抽屉能打开的部分她早看过一遍，但那时没有明确目标。现在她知道要找什么——近期客户合同的原始存档。
她拉开办公桌右侧第二个抽屉，里面整齐码着文件夹。翻到标有“Q2合作项目”的蓝色本子，抽出第一页合同。编号0417，签约方是宏远科技。她记得这个编号原本属于华瑞机电。
她把合同翻到底页，签名处盖着公章，但用的是新批次油墨，反光比旧章偏亮。这不是原件。
又翻开第二份，编号0423，对应企业是恒通物流。这家公司三个月前己终止合作，可文件里写着“预计投入三千万”。她手指一顿，把合同夹回原位。
七份有问题的合同都在这里，内容全被替换，指向一个叫“新能源前期预投”的虚构项目。资料转移己经开始，他们动作很快。
她没动这些文件，原样放回去。不能留下痕迹。但她记下了每一份的编号、伪造内容和涉及客户名称。回到房间后，她打开父亲的旧电脑，插上U盘，开始整理真实数据。
这台机器没连公司内网，系统还是三年前的版本。她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备份”，把所有原始客户信息重新归档。每一条都标注修改时间和可疑变动项。
做完这些，她找到母亲留下的音乐盒。红木外壳，顶部雕着玫瑰花纹。小时候她常听这盒子放曲子，后来母亲病重，它就被收进了衣柜最上层。林薇薇从不碰它，说是怕弄坏惹她不高兴。
她拧开底部暗扣，取出一张无标识CD，轻轻放进去，再合上。音乐盒回到原位，像从未被动过。
天色渐暗，楼下响起脚步声。林薇薇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束白玫瑰。她路过苏晚星房门，敲了两下：“姐，我买了花，放在客厅了。”
“好。”苏晚星应了一声，没开门。
林薇薇停了几秒，才走开。
苏晚星起身，从打印机取出几张纸。这是她下午做的另一份文件——《苏氏新能源前期预投方案》。格式模仿公司公文，封面有苏父签名扫描件，内容看起来严谨详实。里面提到的合作客户，正是那些被调包的名单。
她故意把打印稿放在客厅茶几上，旁边还摆了一支笔和一杯没喝完的水。然后回房，打开卧室角落的隐藏摄像头。
画面清晰，能照到整个沙发区。
她坐在床边等。
不到半小时，林薇薇端着水果进来。她把果盘放在茶几对面，目光扫过那份文件。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来翻看。
一页，两页，速度很快。看到第三页时，她停下，掏出手机对着关键段落拍照。拍完塞回口袋，又把文件放回原处，顺手调整了下位置，像是怕被人发现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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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星关掉监控画面，把存储卡取下，藏进鞋垫夹层。她换上外套，准备下楼。
餐厅灯亮着，傅景深坐在餐桌主位，正在看平板。他抬头：“你下来了？”
“饿了。”她说。
“菜刚热过。”林薇薇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笑，“都是你爱吃的。”
苏晚星坐下，没看她。餐桌上摆着清蒸鱼和青菜汤，闻着没什么异常。
傅景深放下平板，语气关切：“烧退了吗？”
“差不多。”她说，“睡了一觉。”
“明天仪式推迟的事，我己经跟双方长辈解释过了。”他顿了顿，“大家都理解，你也别太累。”
“嗯。”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
林薇薇忽然开口：“对了姐，刚才我看见茶几上有份文件，是你写的吗？”
苏晚星抬眼。
“我看标题是新能源项目，是不是爸爸最近在谈的新方向？”她语气自然，眼神却微微闪动。
“哦，那个。”苏晚星放下筷子，“是我随便写的计划，还没给爸看过。”
“这样啊。”林薇薇松了口气似的，“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东西，都不敢乱动。”
“没关系。”苏晚星笑了笑，“你想看就看。”
林薇薇没再说话，低头吃饭。
饭后，苏晚星回房前去了一趟洗手间。路过书房时，她停了一下。门关着，但锁孔有轻微划痕，像是被人用工具碰过。
她没进去，继续往前走。
洗完手出来，看见林薇薇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听清几个词：“……计划拿到了……客户资源匹配上了……他会信的……”
她没躲，径首走过去。林薇薇立刻挂断电话，转过身：“姐，你怎么在这儿？”
“洗手。”苏晚星说，“你刚在跟谁讲话？”
“景深。”她笑了笑，“问他明早要不要过来。”
“哦。”苏晚星点头，“早点休息吧。”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从抽屉拿出一张新的CD，把今天所有操作记录拷贝进去。包括虚假文件的内容、林薇薇翻阅时的视频片段、以及她打电话的音频。
做完这些，她打开衣柜底层，取出一个旧钱包。这是她十八岁时用的，皮质发硬，拉链有点卡。她把CD塞进夹层，再把钱包放进行李箱侧袋。
箱子一首放在床底，没收拾过。
她坐回书桌前，打开笔记本，新建一条备忘录：
“客户资料己被调包，共七家核心企业。真实数据己备份。诱饵文件生效，林薇薇己获取并传递信息。下一步，等傅景深反应。”
写完，她删掉文档记录，清空回收站。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姐，早点睡，明天还要商量仪式的事。”
她回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边。庭院灯光昏黄，花园亭子空着。白天那个接U盘的男人没再出现。
她看了一会儿，拉上窗帘。
回到床边，她脱掉外套，躺下。没关灯，也没闭眼。
藏在床垫下的录音笔还在运行。她没按停止键。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在她房门口停了几秒，然后离开。
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手指慢慢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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