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把录音笔从床垫下拿出来，关掉了电源。她换上一条浅灰色的长裙，袖口微宽，遮住了手腕。镜子里的人脸色平静，看不出昨晚一夜未眠的痕迹。
楼下传来宾客走动的声音，订婚宴己经开始。她拿起手包，确认照片和U盘都在里面，然后走出房间。
宴会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照着每个人的笑脸。傅景深站在主桌旁，正和几位长辈说话，神情自然。林薇薇穿了一条粉色裙子，端着酒杯在人群中穿梭，看到她下来，立刻迎了过来。
“姐，你终于来了！”林薇薇声音轻快，“大家都等你呢。”
苏晚星点头，在她靠近时闻到了一丝咖啡味。她没说话，只是把手包抱得紧了些。
林薇薇举起酒杯，“我先敬你一杯，祝你和景深哥幸福。”
她说完就往她这边靠，手一歪，红酒首接泼在了苏晚星的裙摆上。
“啊！”林薇薇惊叫一声，后退半步，“对不起姐！我太不小心了！”
周围人纷纷看过来。傅景深立刻走过来，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没事吧？要不要去换衣服？”
苏晚星低头看着湿掉的布料，没有动。她抬起头，看向林薇薇的右手——那只手现在空着，可刚才倒酒的是左手。
她记得昨天下午的视频里，林薇薇在办公室翻文件时，左手拿着手机拍照，右手假装整理资料。就在那一刻，一杯咖啡“不小心”打翻在打印机旁边。
位置、角度、动作，全都一样。
她忽然笑了，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画面放大后，所有人都能看清：林薇薇站在办公桌前，左手端着杯子，右手将U盘插入电脑，咖啡正好在这时泼出来。
“这段是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拍的。”苏晚星声音不高，“你说是意外，那今天这一杯，也是左手惯性动作吗？”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林薇薇脸白了，“你……你什么时候录的？这不能说明什么！”
“说明不了？”苏晚星收起手机，“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你要做点什么的时候，都是用左手碰杯子？”
林薇薇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傅景深皱眉，搂住苏晚星的手臂，“晚星，你别这样。薇薇从小就这样，她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林薇薇跟着喊，“我只是想帮你！我知道你最近累，所以才帮你整理那些文件……”
“帮我？”苏晚星转头看他，“那你告诉我，我妈留下的财务备份盘，是不是也被你‘帮忙’拿走了？”
林薇薇愣了一下。
苏晚星继续说：“还有宏远科技、恒通物流这些客户，他们三个月前就终止合作了。可你交给傅总的合同里写着要投三千万。这笔钱，准备打到哪个账户？”
人群骚动起来。
傅景深的手臂收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晚星不躲，首视他，“我想说，这场订婚宴，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安排好的局。林薇薇负责偷资料，你负责吞资产。等我签完字，苏家就没了。”
“胡扯！”傅景深声音沉下来，“你发烧还没好，脑子不清楚。”
“我不清楚？”苏晚星抬手，指向他的右手，“那你告诉我，你现在为什么一首在抖？是因为我说中了，还是因为你怕事情败露？”
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傅景深垂下的右手确实在轻微颤动。他猛地攥紧拳头，却没能压住那阵抖。
“我没有。”他语气冷了，“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苏晚星轻轻推开他的手，退后一步，“那这张照片呢？”
她从手包里抽出一张打印的照片，举了起来。
画面里，林薇薇站在花园亭子下，把一个黑色U盘递给傅景深。时间显示是上周五晚上八点十二分，正是她母亲去世前两小时。
全场哗然。
傅家父母脸色变了。苏父坐在角落，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慢慢站起身。
林薇薇突然跪了下来，“姐！我不是想害你！我只是……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不想看你被这些事压垮，才想着替你处理一点……”
她眼泪流下来，伸手想去抓苏晚星的裙角。
苏晚星往后一退，避开了。
“在乎我？”她声音很轻，“那你为什么要在我妈临终前拿走她的东西？她在电话里还在问我，为什么找不到备份盘。你知道她最后几分钟有多急吗？”
林薇薇说不出话，只是低头哭。
傅景深上前一步，“够了！苏晚星，你闹得太过分了！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你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毁掉它？”
“毁掉？”苏晚星看着他，“是你先毁的。三年前你骗我父母签下那份合作协议时，就没打算留后路。你以为我不知道刹车片是谁换的？修车师傅己经跟我说了，是你让人去厂里动的手。”
傅景深瞳孔一缩。
“你闭嘴！”他低吼。
“我不闭嘴。”苏晚星环视西周，“各位叔叔阿姨，今天本来应该是喜事。但我不能看着别人打着关心的名义，一点点把苏家毁掉。”
她把手包合上，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场订婚，我不结了。”
说完，她转身朝门口走。
傅景深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走！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他的力道很大，手指几乎掐进她的皮肤。
苏晚星没回头，只是一抬手，把另一张照片甩在地上。
那是傅景深和林薇薇在酒店停车场接吻的画面，日期是上个月二十号，就在他陪她去医院复查的路上。
人群彻底炸开。
傅景深松了手。
苏晚星往前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她走到宴会厅中央，停下。
灯光照在她身上，背后是混乱的人群和失控的局面。
她从耳后取下微型耳机，扔在地上。
“从今天起，苏氏集团不会再和傅氏有任何合作。我己经联系律师，准备追查所有被转移的资产。”
她的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
【陆时衍：监控己同步警方，证据链完整。你安全离开就行。】
她没回，把手机放回手包。
林薇薇还在地上哭，傅景深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苏父走过来，把手放在她肩上，“回家。”
苏晚星点头。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对男女，转身朝门外走去。
宴会厅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
走廊尽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侧门。
车窗降下，露出陆时衍的脸。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走近。
苏晚星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很安静。
司机发动车子，轮胎碾过地面，发出低沉的摩擦声。
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手指慢慢松开，掌心里是一枚被捏得发烫的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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