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看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谁?”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 的沙哑。
齐月宾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胸中所有的恐惧与决绝都压下去,一字一句地说道:
“温实安。”
她吐出这个名字。
“前太医院院判,温实安。”
年世兰的眉头狠狠一跳!
太医院的人?!
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齐月宾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立刻压低声音,飞快地解释道:
“你放心!他不是宫里的人了!”
“十年前,我额娘重病,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所有人都说没救了。是温太医,以雷霆手段,硬生生将我额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为此,他得罪了当时正得宠的妃嫔,被寻了个由头,罢了官,赶出太医院。”
“我阿玛感念他的恩情,将他一家老小都安顿了下来。可以说,我齐家,对他有再造之恩!”
齐月宾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光芒!
“温太医医术之高,不在张仲景之下!为人更是刚正不阿,信义无双!”
“若是求他,他绝不会拒绝!”
【智斗爽】!
一个医术高明、家世清白、有恩情作为捆绑、还与宫中势力有旧怨的太医!
这简首就是老天爷送到她们嘴边的一把刀!
年世兰心中的阴霾,瞬间被这道光撕开了一道口子!
但她没有被冲昏头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完美的计划,执行起来的风险就越大!
“人,是信得过。”
年世兰的声音依旧冰冷而冷静。
“可问题是,怎么让他进来?”
她伸手指了指外面。
“这清凉轩,名为静养,实为囚笼!外面那些护卫,都是胤禛的心腹,一只苍蝇飞进来都得记档!”
“而你,”她的目光转向齐月宾,“你那碎玉轩,同样也是一座牢笼!”
“我们两个都被看得死死的,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大活人请进来,再让他为我安胎问诊?”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希望。
是啊。
人选是有了。
可这天罗地网,又该如何突破?
柴房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齐月宾紧紧锁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年世兰则缓缓踱步,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这间破败柴房里的每一寸角落,大脑在飞速运转。
必须有一个理由。
一个天衣无缝的,让胤禛和宜修都无法拒绝,甚至会主动将温实安请进府里的理由!
忽然!
年世兰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的脑海中,一道电光石火般的念头,轰然炸响!
她猛地转过头,一双凤眸死死地盯着齐月宾,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亮!
“有了!”
齐月宾被她看得心头一颤。
“什么?”
年世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谲而森冷的弧度。
“病。”
她吐出一个字。
“你,必须生一场大病。”
齐月宾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瞳孔猛地一缩!
年世兰快步走到她面前,声音压得更低,语速却极快,像是在下一盘生死棋局!
“这场病,你不能自己生,得让别人‘帮你’生!”
“而且,要病得蹊跷,病得古怪,病得满府的太医都查不出病因,束手无策!”
她盯着齐月宾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魔鬼的低语。
“你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相信,你是中了邪,或是被人下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阴损手段!”
“只有这样,当府里的太医全都成了废物之后,你再‘偶然’提起,说听闻京郊有位告老还乡的温神医,或许能治这等疑难杂症,才显得合情合理!”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齐月宾的心上!
一个环环相扣、滴水不漏的“病中计”,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型!
先让自己病倒,再让府医无能为力,最后再“顺理成章”地引荐温实安!
如此一来,请外面的大夫进府,就从一件“异想天开”的事,变成了一件“理所当然”、“不得不为”的事!
高明!
实在是太高明了!
“我明白了!”
齐月宾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中同样燃起了兴奋的火焰!
“宜修疑心重,李氏更是个蠢货!我只要稍稍透露出,我的病与年妹妹你有关,是你在‘小产’后怨气不散,冤魂索命……她们为了撇清自己,为了尽快平息祸端,一定会比我们更着急请温神医入府!”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疯狂的决绝!
“没错!”
年世兰重重点头,补充道:“温太医入府之后,名义上是为你诊病。”
“我会让颂芝想办法,将我的脉案,或是贴身之物,通过张婆子那条线,偷偷送到你手上。”
“到时候,你再寻个由头,将东西转交给温太医。”
“隔空诊脉,开方抓药!”
“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
计划,彻底成型!
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
剩下的,就是执行!
“只是……”齐月宾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该如何生一场让所有太医都看不出的病?”
年世兰闻言,却是冷冷一笑。
她走到柴房的角落,从一堆烂木头底下,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这个,你拿着。”
她将纸包塞进齐月宾手中。
“这是西域传过来的一种花粉,无色无味,混在熏香里,能让人浑身起红疹,奇痒无比,夜不能寐,久而久之,心神衰弱,状若疯魔。”
“但只要停了熏香,三日之内,必定痊愈。”
“最重要的是,中原的大夫,谁也瞧不出这是病,只会当你是中了什么邪祟!”
这是她前世在冷宫之中,从一个同样被打入冷宫的西域嫔妃那里得来的保命之物。
没想到,这一世,竟成了她保住孩子的救命稻草!
齐月宾看着手中那包小小的花粉,只觉得重若千斤!
她知道,一旦用了这个东西,自己将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但她没有半分犹豫!
她将纸包紧紧攥在手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大计己定!
两人再不敢多做停留。
临走前,齐月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还有一件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温太医有个怪癖,他为人古板,最重礼法。若无确凿的信物,只怕他不会轻易出手。”
“而我齐家的信物,早就还给他了。”
年世兰的心,猛地一沉。
信物?
这节骨眼上,去哪里找信物?
齐月宾看着她,缓缓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了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
那玉簪的样式极为古朴,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兰花。
“这是我额娘留给我的遗物。”
齐月宾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年,温太医之所以愿意出手救我额娘,不仅是因为我阿玛的官位……”
她的目光,落在那朵兰花上,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更是因为,他的亡妻,小字‘兰心’,生平最爱的,便是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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