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没有灯,只有闪电偶尔划破夜空时,投下短暂而刺目的白光,将地上那人的轮廓与伤痕映照得愈发清晰,随即又陷入更深的黑暗。雨声轰鸣,仿佛要将这方狭小的天地彻底淹没。
刘暖借着这断断续续的光亮,动作未停。她清理伤口的手法极快,却也极稳。血污褪去,露出翻卷的皮肉和深可见骨的创伤,最重的那处就在心脉附近,随着他微弱的呼吸微微起伏,每一次都牵动着生死的界限。
她取出存放在柴房角落木箱里的金疮药——这是她自己配制的,药效远比市面上的强劲。药粉撒在狰狞的伤口上,昏暗中看不真切,却能闻到那股混合了多种草药的、带着凉意的苦涩气味。他似乎因这刺痛微微抽搐了一下,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但并未醒来。
清理、上药、包扎。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如同完成过无数次。当最后一道布条缠紧,固定住他腰腹间的伤口时,她己微微见汗,并非因劳累,而是全神贯注下的心力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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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探向他的腕脉。
指尖下的搏动依旧微弱得可怜,时快时慢,沉涩紊乱。更麻烦的是,她察觉到一股阴寒的内息在他经脉中横冲首撞,与外伤交织,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这不是普通的内力受损,更像是……中了某种阴毒的掌力或是奇特的毒素。
情况比她预想的更糟。外伤虽重,尚可医治,但这内里的紊乱,若不能疏导,终究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她沉吟片刻,从随身携带的针囊里取出数根银针。在又一次闪电亮起的瞬间,她精准地将针刺入他头顶百会、胸前膻中、腹下关元等几处大穴。针尖微颤,她指尖凝聚起一丝极细微的、引导性的气劲,并非强行输入,而是如同引路的清风,试图抚平那暴乱的内息,护住他几近溃散的心神。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她必须全神贯注,感知着他体内每一丝气息的变化,稍有不慎,便可能适得其反。
时间在紧张的救治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他原本急促而杂乱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缓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濒死般的挣扎感,总算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刘暖缓缓起针,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感觉到后背的衣衫己被冷汗与之前淋湿的雨水共同浸透,紧贴着肌肤,带来一阵黏腻的凉意。
她拖过一个小木凳,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守着。
油灯被她重新点燃,放在角落,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她看着稻草堆里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陌生男子,他脸上毫无血色,唇瓣干裂,唯有紧蹙的眉头显露出即使在昏迷中也在承受的巨大痛苦。
他腰间那块硬物的轮廓,在单薄的衣物下隐约可见。
刘暖移开目光,望向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幕。
救他,是医者的本能。但救下之后呢?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身上带着刀剑之伤、诡异的内息,还有那暗示着不凡身份的令牌……他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注定要打破暖山长久以来的安宁。
风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但夜色依旧浓重得化不开。
她知道,从决定开门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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