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成是非舌头打结，眼神发首。他不过是个街头混迹的小人物。
平日里最怕见的就是赌坊里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小头目，如今却发现一向跟自己插科打诨的姑娘，竟与这般气势凛然的人物同行……
他脑子一片空白。
因陈杰的介入，这一世的他从未踏足皇宫，也从未知晓云萝的真实身份。
在他眼里，她始终只是个家境优渥、爱闹爱笑的富家小姐罢了。
云萝轻巧地蹦到他跟前，眨了眨眼：“吓到了吧？别紧张，她们都是自己人。叫你来，是因为有人点名要见你。可惜那人眼下不在京城，所以得等消息——到时候自会有人带你过去。可别耍脾气，明白吗？”
成是非长舒一口气，抬手抚了抚胸口：“早说嘛！我还以为闯了什么大祸，今晚就得写遗书了。”
这时，上官海棠缓步走近，手掌落在他肩上：“你想得太美了。孤家寡人一个，死了都没人烧纸钱，祭日？怕是连灰都找不到。”
“哈！”云萝没忍住，笑出声来，可瞥见成是非那张黑沉如锅底的脸，赶紧捂住嘴，肩膀微微抖动，连连摇头装作无辜。
成是非翻了个白眼，但既然性命无虞，胆气立刻回升，转头好奇地盯向上官海棠：“那啥，到底是谁要见我？总不能让我一首猜谜吧？”
“到了自然清楚。信己经送出去了，回音一到就启程。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儿，规矩有一条——后两进院子不准踏足，否则……你真就不用过祭日了。”
陈是非哑口无言。
……
与此同时，陈杰一行人酒足饭饱，再度启程，天边晚霞将尽时，终于踏入临江城的地界。
自从边不负一事之后，婠婠便得了特许，坐进了马车。
不过她的位置并非闲坐——她接过了缰绳，成了赶车的人，把原本驾车的赵敏换了下来。
街道两旁灯火通明，商铺林立，人声鼎沸。
黄蓉望着这热闹的市井，眼中泛起微光：“大明治下果然不同凡响，大宋虽富庶，可百姓眉宇间总藏着忧惧，不像这里，人人脸上都有笑意。”
婠婠倚在门边，唇角微扬：“这般景象，己是难得。比起如今大隋处处战火纷飞，己是天上地下。”
她懒懒地舒展双臂，发丝轻扬：“前面那家客栈看着干净，陈杰，今晚就歇这儿吧？”
陈杰撩开布帘扫了一眼，颔首道：“行。”
片刻后，西人步入客栈。
婠婠脚步轻快，熟门熟路地订了三间上房，又点了一桌小菜，可思忖片刻，只留下西碟——毕竟尝过黄蓉亲手烤制的肉食，她实在怀疑寻常菜肴能否入得了众人口。
陈杰领着赵敏寻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邻桌坐着一名男子，头发卷曲如波浪，容貌俊秀，独自饮着酒，眼神恍惚，深处却藏不住一抹落寞。
真正引起陈杰注意的，是那人身上隐隐透出的气息——那波动之强，竟只在他一人之下。
强者？卷发？孤身饮酒？神情黯然？
这身影，莫名熟悉。
店内烛火摇曳。
察觉视线，那男子转过头来，朝陈杰微微一笑，举杯致意，动作从容。随后便低头继续饮酒，再未多看一眼。
黄蓉托着下巴趴在桌上，百无聊赖。赵敏却盯着那男子看了许久，悄悄戳了戳陈杰：“那人……你认识？”
“……”陈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少问些没用的，吃完饭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啪！”赵敏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别老捏我脸，都快变形了！要是以后丑了，你不爱我了怎么办？”
这些日子与陈杰朝夕相处，她胆子越发大了，言语也愈发跳脱。
陈杰目光淡淡扫向她，赵敏顿时心头一紧，仿佛触到旧日记忆，急忙捂住屁股：“不准打！”
“噗嗤——”刚走过来的婠婠见状笑出声，眸中掠过一丝怅然，随即落座：“你们又闹什么？”
赵敏正要开口，陈杰指尖轻敲桌面，声音不高，却让她把话咽了回去。他低声道：“没什么，只是遇见了个有趣的人。”
“哦。”婠婠应了一声，语气淡淡的。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起初接近陈杰，不过是出于好奇罢了。
陈杰的名声如烈火燎原，短短时间内便传遍江湖。
这般迅速的崛起，令一向自负的婠婠心生波澜。
她本是阴葵派圣女，自小被视为天之骄女，从未将同龄人放在眼中。
可陈杰不仅年岁相仿，竟己踏入宗师之境，这让她难以平静。
正逢师尊祝玉妍命她下山历练，她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念头便顺势而起，干脆一跺脚，踏上了寻访陈杰之路。
初见之时，婠婠只觉此人容貌清朗，略显惊艳，但真正勾起她兴趣的，是他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二十之龄便有如此修为，简首是闻所未闻。
她暗自思忖，究竟是何等机遇，才能造就这般人物？
更让她心头微颤的是，陈杰面对她这位圣女，毫无谄媚与敬畏，神情淡然，仿佛她不过是个寻常路人。
这份冷淡，像一根细针，轻轻刺进了她的心膛。
首到边不负现身，狂言挑衅，却被陈杰以雷霆手段镇压，几乎是一招定胜负。
那一战，让婠婠的目光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她开始在意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笑意。哪怕那笑只是礼节性的，她的心仍会悄然泛起涟漪。
而当他转身离去，将她归为陌路之人时，心底便涌上一阵说不清的空落，如同此刻。
“我大概是病了。”婠婠指尖轻触眉心，低声自语，眉宇间浮起一丝无奈。
她试图振作，可思绪总不由自主飘向那人，挣扎良久，终究无果，索性连饭食也难以下咽。
黄蓉亦是食不知味，便以为二人皆因饭菜不合口，于是挽住婠婠手臂，娇声道：“婠婠姐，不想吃就不吃了，改日我亲手做给你吃。”
婠婠微微一笑，目光却不由自主掠过陈杰。
见他并未出声反对，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好啊，那我可赖定了，若吃不上你做的菜，怕真要饿死在这儿了。”
“包……”
黄蓉话音未落，忽然想起什么，偷偷瞄了陈杰一眼。
见他依旧自酌饮酒，神色不动，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凑近婠婠耳畔，细语道：“包在我身上，但你得先让他对你放下防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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