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渺连着七八日不曾出门,整日在院里侍弄花草。
裴府那边也毫无动静。
裴骁策果然没有翻墙来寻她……
想到此处,她闷闷地揪着砖缝里的野草。
“呆子!”她气恼地低斥一声,自言自语道,“我都受了这般大的委屈,他竟还不来看我!”
正生着闷气,阿衡从院外快步进来:“小姐,大公子在明月楼设宴,请您与夫人今日前去。”
沈清渺手里还攥着把青草,抬头问道:“母亲应下了?”
“是。大公子说,您与太子殿下婚期在即,他理当……恭贺一番。”
沈清渺一把将野草掷在地上。
这般阴阳怪气,哪是来赔罪的态度?
罢了。
想到裴骁策那般性子,定是放不下身段主动低头的。
正好借此机会,去牵一牵那人身上的风筝线。
应下邀约后,沈清渺对镜描了个淡妆,眼尾浅浅晕开胭脂,瞧着像是刚哭过般楚楚动人。
她去寻母亲时,见陶婉容因着太子逼婚之事终日垂泪,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陶婉容拉着女儿的手道:“渺渺,今日大公子设宴是娘替你应下的。你与他素来亲近,去求求他……看看可还有法子周全。”
原本答应裴骁策的邀约,是指望此事还能有转圜余地,现在却连出门的力气都没了。
沈清渺看得眼眶发酸,柔声宽慰:“女儿知道了,娘且在府中好生歇着,我独自去见他。”
到了明月楼,是扶摇引着沈清渺往雅间去。
沈清渺不禁问道:“怎不见秦护卫?”
扶摇如实答道:“公子罚他刷洗马厩。这三个月,怕是都得留在府里了。”
阿衡忍不住笑出声。
沈清渺也抿唇强压笑意,行至雅间门前,她神色一敛,板着脸走了进去。
裴骁策正临窗而立,闻声回首。
只见沈清渺己落座。
她偏不看他,甚至还微微鼓着腮,一副仍在赌气的模样。
他目光掠过雅间门外,未见陶婉容身影。
阿衡忙解释:“大公子见谅,老夫人身子不适,今日只有小姐前来。”
裴骁策淡淡颔首。
阿衡与扶摇悄然退至屏风后。
沈清渺像个闹脾气的孩子,甫一坐下便不等他开口,自顾自执起筷子用膳。
裴骁策也不恼,只静静看着她用膳。
满桌珍馐她都尝过了,唯独面前那盘蒸鱼未曾动筷。
他目光落在那道鱼上:“不爱吃鱼?”
沈清渺是爱吃鱼的,只是不喜挑刺。
往日总有阿衡细细剔净鱼刺才递到她面前,今日却无人布菜。
这般情形下,她向来不会碰这道菜。
“不爱吃。”她说。
裴骁策弯弯唇角。
今日这桌菜肴皆是按她的口味备下的。
他未再多言,只夹起最鲜嫩的鱼腹,慢条斯理地剔起刺来。
待挑净后,将盛着鱼肉的小碟推至她面前。
有人代阿衡布菜,沈清渺自是不会推拒。
她大大方方将小碟护在身前,客客气气道:“有劳大公子。”
裴骁策闲适地靠在圈椅里,手肘支着扶手,半撑着下颌。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全然未受影响,心头莫名升起几分恼意。
然后。
忽然伸手将她面前的碗碟尽数取走,搁在自己手边。
“哎——”
沈清渺眼睁睁看着飞走的碗碟,气鼓鼓地瞪他:“不是说要请人用膳吗?我才动了两筷子就不让吃了?大公子未免太过小气!”
“大公子的确小气。”裴骁策从善如流地应道,“但哥哥很是大方。”
“还想吃什么?哥哥让人做?”
……
沈清渺捏着筷子,咬住下唇。
偏她这般带着薄怒的娇态最是惹人怜惜。
她是知道的。
故意绷着脸道:“那日在府里己同大公子说清了,我不配使性子,也不配胡搅蛮缠。今日大公子既是要贺我即将大婚,再这般不清不楚地唤哥哥,成何体统?”
裴骁策微微蹙眉。
她此刻不就是在使性子?不就是在胡搅蛮缠?
未等他开口,沈清渺己放下竹筷:“不吃了。多谢大公子款待,告辞。”
她只要明白他是在赔罪便够了。
明月楼是她最爱的酒楼,满桌佳肴皆合她口味。
他既然上了心,从今往后,她的喜怒娇嗔,都将牵动他的心绪。
很好。
沈清渺刚转过身,那个“阿”字才唤出口——
“衡”字尚未出声,手腕己被裴骁策握住。
他稍一用力,便将人带回怀中,跌坐在他膝上。
半揽着她的纤腰,从她耳后温言道:“在我面前,你何时讲过体统?”
“你——”
沈清渺侧过脸,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还有那线条分明的薄唇。
她挣了挣,却被他箍得更紧。
索性偏过头望着屏风,不再作声。
“沈清渺,”裴骁策沉声道,“为何要应下刘湛?我外祖旧部来信,说你父亲己有起事之意。你明明可以……”
“拒绝”二字尚未出口。
沈清渺蓦地侧身迎上他的视线:“所以呢?因着你冤枉了我,便在裴府那般斥责。既说了那般伤人的话,我还能厚着脸皮往你跟前凑么?”
“整整七八日,大公子可有半分赔罪的意思?还不是等到父亲与岳家军传来消息,才肯设下今日这宴。”
“太子是什么人?他亲自登门逼婚,我能拒绝么?母亲吓得魂不守舍,我若再露怯,便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唯有先应下,才能继续周旋。”
“我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怎比得大公子手眼通天。”
一口气说完,沈清渺别开脸不再看他。
用后脑勺对着他,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勾起唇角。
果然。
身后的人沉沉吐出一口气。
随即——
裴骁策忽然将脸埋进她颈间,青丝缠绕,仍是那缕他熟悉又喜欢的淡淡馨香。
深深吸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细腻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酥麻。
“我错了。”他低声道。
简简单单三个字,闷闷地钻进沈清渺耳中。
她默不作声,任由其贪恋地埋在自己颈窝。
裴骁策又道:“你既应下刘湛,我知是权宜之计。往后要做什么,记得先知会我。”
“凭什么?”沈清渺不依不饶,“你不是巴不得把我送上刘湛的床榻?”
“那你想爬他的床么?”
“不想。”她脱口而出。
身后人低笑一声,“那还闹什么?”
顿了顿,沈清渺问:“我若想爬大公子的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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