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举着风筝在草坪上跑，红色的风筝尾巴在风里甩出漂亮的弧线，却总也飞不高。他急得小脸通红，回头冲顾衍之喊：“爸爸！你快来！是不是线没绑好？”
顾衍之刚把野餐垫铺好，闻言笑着走过去，弯腰帮他调整线轴：“跑的时候要看着风的方向，像这样——”他握着小团子的手，顺着风势轻轻一扬，风筝突然挣脱地心引力，猛地向上窜了窜，拖着尾巴在半空打了个旋。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小团子拍手欢呼，眼角的余光瞥见坐在垫子上的林小满，又拽着线跑过去，“妈妈快看！安安也飞起来啦！”
风筝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确实随着风筝的起伏晃悠着，像真的在天上飞。林小满笑着点头，手里剥着橘子，把一瓣递到顾衍之嘴边：“你倒成了孩子王。”
顾衍之张嘴接住，指尖蹭过她的指尖，留下点橘子的酸甜气：“总比看你对着画稿发呆强。”他顺势坐在她身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安安身上——那孩子正蹲在花丛边，小心翼翼地把一只七星瓢虫挪到草叶上，侧脸在阳光下透着层绒绒的光。
“安安今天怎么没跟你闹着要画风筝？”林小满问。
“他说要给瓢虫当保镖，怕被鸟叼走。”顾衍之失笑，“倒跟你小时候一样，总爱管些小动物的闲事。”
林小满想起孤儿院那只总被欺负的瘸腿猫，是她偷偷喂了半年才养熟，后来猫生了崽，她还在窝边画了张“禁止打扰”的牌子。她低头笑了笑，把另一瓣橘子塞进自己嘴里，甜丝丝的汁水漫过舌尖。
风筝突然往下坠了坠，小团子的叫声跟着拔高：“爸爸！它要掉下来了！”
顾衍之刚起身，安安却先跑了过去，踮着脚帮小团子稳住线轴：“逆风要收线，我看姐姐画过！”两个小家伙头挨着头，一个收线一个拽着风筝尾巴，竟真把摇摇欲坠的风筝又送回了高空。
林小满拿出速写本，飞快地勾勒着这一幕。顾衍之凑过来看，见她把风筝画得格外大，几乎占满了半张纸，上面西个小人的笑脸挤在一起，连三只小猫都被画成了云朵的形状。
“这是什么？”他指着风筝旁边的一团模糊的影子。
“我爸妈。”林小满笔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就画成云吧，这样他们就永远陪着我们了。”
顾衍之没说话，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风带着青草的气息吹过来，风筝线在两人指间轻轻颤动，像根看不见的线，把天上的云、地上的人、奔跑的孩子、趴在野餐垫上打盹的猫，都串在了一起。
“等秋天，我们去山里看红叶吧。”顾衍之突然说，“听说那里的风筝能飞到云里去。”
小团子听到了，举着线轴跑过来：“要带上安安！还要带上煤球（黑猫妈妈）和它的崽！”
安安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捏着片沾了露水的草叶：“我要画红叶风筝，给瓢虫当新家。”
林小满看着他们，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风筝，那西个手牵手的小人在风里轻轻晃悠，像在点头答应。她在速写本上添了个小小的太阳，把纸页合上时，指尖在封面的“全家福”三个字上轻轻。
原来所谓的圆满，从不是求来的，而是风来了，有人陪你放风筝；雨落了，有人给你撑伞；走累了，回头时总有人在等你。
风筝还在飞，线轴在小团子和安安手里转得飞快，笑声顺着风飘出去很远，惊起几只停在电线上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更高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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