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苏晚在病床上醒来时,右腿打着石膏,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窗外夜色深沉,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你昏迷了六个小时。"
陆寒辰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坐在阴影里,白衬衫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手臂重新包扎过,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林国栋..."苏晚挣扎着想坐起来。
"疗养院那边暂时联系不上,泥石流冲毁了通讯线路。"他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24小时。"
温水润过干涩的喉咙,苏晚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你的伤..."
"缝了十二针。"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比起这个,你昏迷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苏晚握紧水杯。车祸发生时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倾盆大雨,变形的车门,还有在绝望中紧紧相拥的体温。
"那份契约,我签。"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但不是因为你的威胁,也不是因为感激。"
陆寒辰在床边坐下,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雨渍:"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欠死者一个真相。"她的目光穿透夜色,"我父亲,你哥哥...他们的冤屈需要有人来洗刷。"
他沉默片刻,从口袋里取出那份被雨水浸湿的契约。纸张己经皱皱巴巴,墨迹有些晕开,反而少了几分商业文件的冰冷。
"条款可以修改。"他说,"比如,如果你找到真凶后想离开,我绝不会阻拦。"
苏晚接过文件,指尖划过那些晕开的字迹。在"特殊合作关系"这一条旁边,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笔,添上一行小字:
"合作期间,双方地位平等,互不干涉私生活。"
陆寒辰看着那行字,唇角微扬:"很公平。"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沈墨言站在门口,手里捧着鲜花,看到病房内的情景时笑容僵在脸上。
"晚晚,我听说你出车祸了..."他的目光在陆寒辰身上停留,"陆总也在。"
"沈律师。"陆寒辰站起身,姿态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花,"这么晚还劳你费心。"
两个男人之间的空气瞬间紧绷。沈墨言走到床边,关切地查看苏晚的伤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不是有人..."
"意外而己。"苏晚打断他,"墨言,谢谢你来看我,不过我现在需要休息。"
沈墨言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我明天再来看你。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离开后,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陆寒辰把花插进花瓶,状似随意地问:"他经常这么关心你?"
"墨言是我朋友。"苏晚闭上眼睛,"现在,能让我休息了吗?"
深夜,苏晚被噩梦惊醒。梦中又回到七年前那个雨夜,父亲的身影在实验室的灯光下越来越远...
她睁开眼,发现陆寒辰还守在床边。他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眉心微蹙,受伤的手臂无意识地护在身前。月光洒落在他脸上,柔和了平日凌厉的线条。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资本猎豹",只是个疲惫的、带着伤的男人。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想替他抚平眉心的褶皱。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时,他却突然惊醒。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做噩梦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
苏晚想要收回手,却被他轻轻握住。他的掌心温热,伤口处的纱布粗糙地摩擦着她的皮肤。
"我梦见..."她顿了顿,"梦见父亲最后的样子。"
陆寒辰的手指微微收紧:"我也经常梦见哥哥。"
夜色深沉,病房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仇恨、猜忌、算计,在这一刻奇异地消融了。
"苏晚。"他忽然唤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如果七年前我知道真相..."
"没有如果。"她打断他,"重要的是现在。"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缓缓靠近。苏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雨后的清新气息。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
不同于想象中的强势,他的吻很轻,带着试探的温柔。唇瓣相触的瞬间,苏晚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一触即分。
陆寒辰稍稍退开,眼底情绪翻涌:"抱歉,我..."
苏晚没有让他说完。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七年委屈、痛苦、不甘的宣泄。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雨声敲打着玻璃,掩盖了病房内交错的呼吸声。
当这个吻结束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陆寒辰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沉:"这算违约吗?"
"算加班。"苏晚轻声说,"要加钱。"
他低笑,胸腔震动传到她身上。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复仇者与赎罪者,只是两个在黑暗中相互取暖的灵魂。
但他们都清楚,天亮之后,这场以契约开始的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而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第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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