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看着手里被一分为二的“遗产”，大脑足足宕机了五秒钟。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位宫廷阿姨用咏叹调般的嗓音打破了寂静：“哎呀呀~ 顾妃真是好大的手笔，一上来就撕了皇上的圣旨，这可是要杀头的呀！”
被称为“顾妃”的男人——顾云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盯着林辰，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你……你……”林辰指着顾云深，手指都在发抖，不是怕，是气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我最后的窝！没了它，老子就得睡桥洞了！”
顾云深偏了偏头，表情纯良又无辜，说出的话却能把人气死：“经纪人不需要固定资产，只需要一颗全心全意为艺人服务的心。”
“我服务你个头！”林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谁是你经纪人？！老子是院长！院长！听明白了吗？！”
技术宅男赵技术推了推眼镜，在一旁冷静地分析：“目标情绪波动剧烈，肾上腺素飙升，有暴力倾向。启动紧急预案：‘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安抚程序。” 他说完，开始原地做起了第八套广播体操。
王大爷则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点了点头：“嗯，此子根骨奇佳，就是心性浮躁了些。看来，是时候传授他老夫的独门心法《莫生气》了。”
林辰：“……” 他觉得跟这群人待久了，需要看医生的可能是他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跟精神病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转而看向罪魁祸首顾云深，试图用成年人的方式沟通：“听着，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以前是干嘛的。现在，把文件……好吧，文件的残骸还给我，然后，回你的房间去。”
顾云深非但没动，反而向前又逼近了一步，几乎要贴上林辰。他微微俯身，凑到林辰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
“签下我，我能让你在一个月内，把这座……破院子，”他顿了顿，环视了一下西周，“变成真正的‘星光’之地。”
林辰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浑身不自在，猛地后撤一步，耳朵尖有点发烫。他恼羞成怒：“你凭什么？凭你会撕文件吗？”
顾云深首起身，下巴微扬，那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的自信与高傲，完全不像一个精神病人，反倒像是一位君临天下的王。
“凭我，是顾云深。”
“顾云深？”林辰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本市有名的企业家、富二代、甚至通缉犯名单，确认没这号人物。他嗤笑一声，“没听过。哪个山沟里出来的？”
顾云深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换上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作为我的经纪人，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去给我准备午餐。我要吃西郊‘云顶餐厅’的惠灵顿牛排，五分熟，配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
林辰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啥玩意儿？还惠灵顿牛排？还罗曼尼康帝？你看我像不像惠灵顿牛排？老子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买不起你一块牛排的边角料！”
还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把他卖了都换不来一瓶！
“还有，”顾云深完全无视了他的咆哮，自顾自地继续下达指令，“我的房间需要重新装修。窗帘要天鹅绒的，床垫要海丝腾的，另外，我需要一个独立的衣帽间，用来存放我的高定服饰。”
林辰看着对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标准款病号服，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哥们病得不轻，还是全方位的！
“我看你是在想屁吃！”林辰忍无可忍，一把揪住顾云深的衣领（动作有点虚，主要是对方气场太强），“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这里，我说了算！你，还有你们！”他环指了一圈看热闹的病友们，“全都得听我的！谁敢再给我整幺蛾子，通通没午饭吃！”
“午膳？！”李美女惊呼，蒲扇掩面，“皇上要克扣臣妾们的用度了吗？果然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呜呜呜……”
王大爷叹了口气：“掌门，苛待门下弟子，非明君所为啊。”
赵技术：“警告！低血糖可能引发系统崩溃……”
顾云深被揪着衣领，表情却丝毫未变，他甚至轻轻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拈开了林辰的手。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力道却不容抗拒。
“经纪人，”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林辰抓皱的衣领，“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抬手，指向这栋破楼，以及院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现在，不是你养着他们。而是他们，”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回林辰那张快要崩溃的脸上，“和我，在决定是否‘养着’你。”
林辰愣住了。
顾云深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恶魔般的低语：“想想看，如果我现在大喊一声‘非礼’，你觉得，他们是信你这位新来的‘院长’，还是信我这位……住了很久的‘病友’？”
林辰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看着顾云深那双看似无辜实则狡黠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虎视眈眈、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大爷和李美女，以及随时可能“系统崩溃”的赵技术……
他毫不怀疑，只要顾云深一声令下，这群“人才”绝对能上演一出“新院长暴力欺凌弱小病友”的全武行，然后他就可以首接收拾铺盖去桥洞报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辰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牙齿咬得咯咯响：
“哥……顾哥，顾大爷！您……您想吃什么来着？楼下小卖部的红烧牛肉面，加不加火腿肠？”
顾云深满意地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君王嘉奖忠臣。
“今天先凑合吧。”他施恩般地说道，“记得，面要煮软一点，火腿肠要双汇的。”
说完，他优雅地转身，迈着堪比超模的步伐，走向了那栋破旧的主楼，留给林辰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林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变成两半的文件，再看了看院子里瞬间恢复“正常”——该打太极的打太极，该宫斗的宫斗，该入侵网络的入侵网络——的病友们。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感觉自己不是接手了一家精神病院，而是误入了某个邪教组织，而那个叫顾云深的，就是这个组织的……教主。
他的破产逆袭之路，还没开始，好像就己经歪到了银河系外。
现在辞职……啊不，弃产跑路，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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