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林辰率先走向了正在小花园里对月伤怀（虽然现在是下午）的李美女。
“李……女士？”林辰斟酌着用词，脸上堆起职业假笑。
李美女缓缓转过身，蒲扇轻摇，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哀愁七分挑剔：“呦，是新来的小林子啊？找哀家何事？可是皇上回心转意，要接哀家回宫了？”
林辰嘴角微抽，强行接戏：“回太后娘娘，皇上……呃，日理万机。是小的有一桩关乎我院……不，关乎我朝国运的大事，需禀明太后，请太后定夺！”
“哦？”李美女来了兴趣，蒲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探究的眼睛，“说来听听。”
林辰深吸一口气，开始他的表演（他发现跟这群人待久了，自己的戏瘾也有点压不住了）：“娘娘明鉴！如今内有库银空虚，外有强敌……呃，就是隔壁养老院虎视眈眈，说我们连活动经费都批不下来，嘲笑我们寒酸！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他偷瞄李美女，见她眉头微蹙，似乎听进去了，赶紧趁热打铁：“为今之计，唯有开辟新的‘岁入’来源！小的有一计，名为‘首播’，可让我朝威仪、娘娘风范，广传天下！让那些宵小之辈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皇家气度！”
“首播？”李美女放下蒲扇，面露疑惑，“此乃何物？可是那街头卖艺的把式？”
“非也非也！”林辰连忙摆手，掏出赵技术那个破平板，勉强点开一个宫廷剧剪辑视频，“娘娘您看，这就如同那戏台子，但比戏台子厉害千万倍！它能将您的风采，同步展示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观看！他们若是被您的风仪折服，便会进献‘打赏’，如同那香火钱，届时，库银充盈，莫说胭脂水粉，就是给您再造一座坤宁宫也未尝不可啊！”
林辰画饼画得自己都快信了。
李美女盯着平板上那位珠光宝气的妃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较量之心。她沉吟片刻，用帕子（一块洗得发白的手绢）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哀家久居深宫，早己看淡这些虚名……只是，若真能为国库尽一份心力，哀家倒也责无旁贷。”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不过，哀家有几个条件。”
“娘娘请讲！”林辰心中窃喜，有条件就好谈！
“第一，哀家出镜，需得凤冠霞帔，仪仗齐全！虽一时不及宫中规制，但也绝不能失了体统！”
林辰看着院里那几盆蔫花和一把破扫帚，硬着头皮应下：“……想办法！一定想办法！”
“第二，哀家每日只‘临朝’半个时辰，内容需得是品茗、赏花、抚琴这等雅事，那些个粗鄙活计，休要拿来污了哀家的眼！”
“没问题！您就是我们的形象代言人，高端路线！”林辰拍胸脯保证。
“第三，”李美女压低声音，带着宫斗特有的警惕，“哀家必须是主角！那个姓顾的狐媚子，还有那个整天喊打喊杀的老匹夫，都得给哀家当陪衬！尤其是那个顾妃，绝不能让他抢了哀家的风头！”
林辰：“……” 这后宫争宠的戏码还真是刻进DNA里了。
“成交！”为了启动资金，林辰决定先忽悠过去再说。
搞定了“太后娘娘”，林辰松了口气，感觉成功了一半。他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正在院子里对着一个石锁运气，试图用“内力”将其震碎的王大爷。
“王老爷子！”林辰换上恭敬的语气，“练功呢？”
王大爷缓缓收功，瞥了他一眼，气沉丹田：“嗯。小子，找老夫何事？可是想通了，要拜入我混元形意太极拳门下？”
“这个……习武之事日后再说。”林辰赶紧切入正题，“老爷子，您看咱们院如今内外交困，强敌环伺（主要指债主），正是需要您这等绝世高手挺身而出，扬我‘星光’威名的时候啊！”
王大爷眼神一亮：“哦？有架打？对手是谁？隔壁养老院那个练五禽戏的老张头？老夫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不是打架，是比打架更高级的！”林辰连忙解释，“是向全世界展示中华武术之博大精深！通过那个‘首播’，让万千网民……啊不，是武林同道，见识您老人家的无上神功！让他们心悦诚服，主动进贡……呃，是赞助我们武馆的发展！”
他把平板凑过去，想找个武术视频给王大爷看，结果手一滑，点开了一个萌宠吃播。
王大爷看着屏幕上那只疯狂啃玉米的仓鼠，眉头紧锁：“此乃何派功夫？腮帮子功？”
“失误失误！”林辰赶紧划走，终于找到一个老大爷打太极的视频，“您看，就像这样！但您比他厉害多了！您可是会真功夫的！”
王大爷看着视频里那软绵绵的招式，不屑地哼了一声：“花拳绣腿，不堪一击！老夫若出手，只怕这小小的‘手鸡’（他指着平板）承受不住我的内力，当场爆炸！”
林辰：“……” 老爷子您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老爷子，咱们收敛着点，只展示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功力就行！主要是那个气势，那个范儿！”林辰努力引导，“比如您那招‘隔山打牛’，对着空气来那么一下，我们就说是把十米外的树叶震动了……”
“放屁！”王大爷勃然大怒，声如洪钟，“我混元形意太极拳，堂堂正正，岂能做那等弄虚作假之事！要打，就来真的！”
他话音刚落，猛地吸一口气，脚下不丁不八，摆开架势，对着几米外那棵饱经风霜的歪脖子树，大喝一声：“呔！看招！混元——霹雳——掌！”
只见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动作刚猛，气势十足！
林辰和悄悄围观的李美女、赵技术，甚至不知何时又倚在二楼窗口的顾云深，都屏住了呼吸。
一阵微风吹过，歪脖子树上的几片叶子……优雅地打了个旋，飘落下来。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王大爷面不改色，缓缓收功，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淡淡道：“嗯，内力己至化境，收发由心，只震落三片树叶，未曾伤及树干分毫。小子，看到了吗？这便是功夫！”
林辰看着那几片明显是因为季节到了而自然脱落的树叶，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他感觉，说服王大爷的难度，可能比说服顾云深出镜还要大。
而二楼窗口，顾云深看着楼下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看来，最后还是得我亲自出马，给这位可怜的经纪人……示范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表演’。”
他转身离开窗口，嘴角噙着一丝算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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