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健勋的眼神冰冷如铁,他向前踏出一步,身上散发出的煞气让整个祠堂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他的嘴唇微动,最终的判决即将出口。
柳氏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这一次,她彻底完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猛地扑了出来,跪倒在了凌健勋的脚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是凌薇。
“父亲!不要!”
凌薇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一张原本娇美动人的脸庞此刻因为悲伤和恐惧而扭曲。
“请父亲息怒!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跟母亲没有任何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呐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凌健Ш-"勋即将出口的雷霆之怒,也被这一下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薇儿,你……你说什么?”
“父亲!”
凌薇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凄楚动人。
“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错事!”
“前几日,女儿听府里的下人说,姐姐因为圣上的赐婚,心中郁郁寡欢,常常食不下咽。”
“女儿心中担忧,便想着……便想着跟姐姐开个玩笑,逗她开心一下。”
“女儿知道姐姐平日里最是爱洁,便……便偷偷让厨房的吴妈妈找了些不要的剩饭,想……想端去给姐姐,看她是什么反应,博她一笑。”
“女儿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女儿万万没有想到,那饭……那饭竟然己经腐坏到了这个地步!”
“更没有想到,姐姐会当了真,还将事情闹到了祠堂来!”
“这一切都是女儿的无心之失!母亲她……她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她是看女儿闯了祸,怕女儿受到父亲的责罚,爱女心切,才会……才会一时糊涂,想要替女儿遮掩过去!”
“父亲!千错万错都是薇儿一个人的错!您要罚,就罚薇儿吧!求求您,不要怪罪母亲!”
凌薇的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一个因为担心姐姐而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又在闯祸后看到母亲为自己顶罪而勇敢站出来的善良妹妹形象,跃然纸上。
这番说辞,将一场恶毒的蓄意谋害,巧妙地转化成了一场“不懂事的女儿开的过火玩笑”和“爱女心切的母亲犯下的包庇小错”。
罪行的性质,瞬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己经心如死灰的柳氏,眼中也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看着跪在地上为自己“顶罪”的女儿,眼中充满了感动和赞许。
凌健勋的脸色变得极其复杂。
他心中的滔天怒火,在凌薇这番撕心裂肺的哭诉下,竟被浇熄了大半。
一边是恶毒的妻子,另一边是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单纯善良的女儿。
他内心深处,是愿意相信凌薇的。
他愿意相信,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玩笑,一个意外。
这让他有了一个台阶可以下,可以让他避免做出处死或休弃国公夫人的、会动摇整个家族根基的决定。
他的目光转向凌晚,语气中己经带上了一丝质问和责备。
“凌晚,你听到了吗?”
“薇儿她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何至于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让你母亲和你妹妹都跪在这里!”
局势,再一次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黑与白,对与错,在凌薇的巧言之下,似乎又变得模糊不清。
凌晚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对上演着母女情深戏码的母女,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种颠倒黑白的手段,在她前世的审讯工作中,早己见得多了。
“父亲。”
凌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像一潭古井。
“妹妹说,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是吗?”
“是!就是我做的!”
凌薇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仿佛要用声音的大小来证明自己的“坦诚”。
“好。”
凌晚点了点头。
“那我倒想请问妹妹几个问题。”
“第一,你说你让厨房的吴妈妈去找些剩饭,那么请问,是哪一天的剩饭,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腐坏到长出如此厚重的霉菌?”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凌薇的眼神有些闪烁。
“第二,你身为国公府的二小姐,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这食盒,是你亲手端的,还是让下人端的?若是下人端的,那下人又是谁?她为何不出来为你作证?”
“我……我是自己偷偷拿的!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凌薇的回答开始变得吃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凌晚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妹妹与我,素来‘姐妹情深’。你明知我因婚事而心情郁结,却用一碗连下人都不吃的馊饭来‘开玩笑’,来‘博我一笑’。”
“妹妹,你觉得,这世上,会有相信这种‘玩笑’的人吗?”
“你觉得,父亲,会相信吗?”
凌-晚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层层剥开了凌薇那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
凌薇的脸涨得通红,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
凌健勋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他刚刚才被安抚下去的怒火,又有了重新燃烧的迹象。
他发现,自己再一次被当成了傻子。
“够了!”
凌健勋怒喝一声。
“到了现在,你们还想狡辩!”
眼看凌薇的计策就要失败,凌晚却没有就此停手。
她要的,不是让父亲再一次发怒,而是要拿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再辩驳的、指向唯一真凶的铁证。
“父亲,女儿还有一个法子。”
凌晚缓缓地说道。
“可以准确地找出,究竟是谁,亲手碰过这碗饭。”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又是你那些所谓的‘奇花异草’吗?”
凌健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不耐。
“正是。”
凌晚坦然承认。
“女儿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记载,有一种生长在极阴之地的‘荧光藓’。”
“这种苔藓的孢子,对腐物之气极为敏感。特别是对这种‘黑孢霉’的毒气,会产生一种肉眼可见的反应。”
“只要将它的孢子粉末撒在手上,无论是谁,只要在半个时辰内接触过这种霉菌,手上残留的肉眼看不见的气味,就会让这些孢子发出淡淡的荧光。”
“此法,名为‘灵藓辨踪’。祖宗在上,灵物为证,绝不会有错。”
她又一次,将自己的手段,归结于无法考证的古籍和祖宗的庇佑。
这是一个无人能够拒绝的提议。
凌健勋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己经受够了这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他要知道真相,一个不容狡辩的真相。
“好!就依你所言!”
他沉声说道。
“若是再敢耍什么花样,我决不轻饶!”
“女儿遵命。”
凌晚微微颔首。
她再次伸出手,探入了宽大的衣袖之中。
她的意识沉入神农遗木,从那个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小撮经过特殊培育的苔藓孢子粉末。
这种苔藓,是她前世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中发现的,具有生物荧光特性,对特定腐败菌种的代谢物会产生应激发光反应。
是最高级的刑侦技术,也是此刻最完美的“魔法”。
她将粉末倒在一个干净的碟子里,那是祠堂里用来盛放贡品的器皿。
“父亲,请看。”
她将碟子端到凌健勋面前。
碟中的粉末呈现出一种暗淡的灰绿色,看起来平平无奇。
“现在,请母亲和妹妹,伸出你们的双手。”
凌晚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柳氏和凌薇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恐万状的神情。
凌薇是真的怕了,她没有碰过那碗饭,但她害怕凌晚又用什么妖法来陷害她。
而柳氏,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因为她知道,那碗饭,就是她亲手准备,亲手递给春儿的。
“不……我不要!”
柳氏失声尖叫起来。
“老爷!她是妖女!她要用妖术害我们!”
“住口!”
凌健勋怒斥道。
“到了现在还敢嘴硬!伸出手来!”
他的威严不容抗拒。
两个护院上前,一左一右,强行架住了柳氏和凌薇。
凌晚端着碟子,首先走到了凌薇面前。
凌薇吓得浑身发抖,闭着眼睛,不敢看。
凌晚用手指蘸了一点粉末,轻轻地涂抹在了凌薇的手心和手背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粉末依旧是那暗淡的灰绿色。
然后,凌晚端着碟子,走到了柳氏的面前。
柳氏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但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凌晚的面容冷漠如冰。
她同样蘸取了粉末,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涂抹在了柳氏那保养得宜、却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手上。
就在粉末接触到柳氏指尖皮肤的瞬间。
奇迹,或者说,审判,降临了。
只见柳氏的手上,那些原本暗淡的粉末,竟开始散发出一种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荧光!
光芒虽然微弱,但在光线昏暗的祠堂里,却显得异常清晰,异常可怖!
那光芒,主要集中在她的指尖和指甲缝里,勾勒出了她接触过那碗罪恶的、无可辩驳的痕迹。
祠堂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凌健勋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凌薇呆呆地看着自己母亲那双如同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散发着幽光的手,脑中一片空白。
柳氏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出了此生最为凄厉和绝望的一声尖叫。
“啊——!”
铁证如山。
无可抵赖。
这场由凌薇发起的、企图颠倒黑白的最后反扑,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被凌晚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科技,给予了最彻底、最无情的粉碎。
所有的谎言、伪装和狡辩,都在这幽幽的绿光面前,化为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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