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健勋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潭,不带一丝温度。
“将这个毒妇柳氏,给我押下去!”
“废除其主母身份,打入府中静思庵,永世不得出!”
这个处置,比休妻更为狠毒。
休妻,柳氏尚可回到柳家。
而打入私庵,意味着她将在这座国公府里,无声无息地活活烂死,成为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活死人。
柳氏听到这个判决,最后一点精神支柱也彻底崩塌了。
她在地,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两个护院上前,架起她那如同烂泥一般的身体,拖着她向外走去。
“母亲!”
凌薇和凌傲同时发出悲呼,想要上前,却被凌健勋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至于你们两个。”
凌健勋的目光落在自己一双儿女的身上,眼中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回你们各自的院子去,禁足一月,好生反省!”
“父亲……”
凌傲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凌健勋厉声打断。
“滚!”
一个字,蕴含着无尽的怒火和不容置喙的威严。
凌傲和凌薇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多言,只能满心不甘和怨毒地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退出了祠堂。
很快,祠堂内便只剩下了凌健勋、凌晚,以及己经吓得缩在角落里的春儿。
那碗长满霉菌的饭,和那方带着灰白斑点的丝帕,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凌健勋看着凌晚,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愧疚,有惊疑,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晚儿。”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称呼也从“孽女”变回了“晚儿”。
“这些年……是为父疏忽了你。”
“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凌晚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不需要这迟来的、廉价的父爱和愧疚。
“父亲言重了。”
她淡淡地说道。
“女儿只求日后能在府中安稳度日,首至出嫁。”
凌健勋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更加复杂的神色。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晚儿,你随我来。”
他说着,便转身朝着祠堂后方的偏殿走去。
那里是存放家族重要卷宗和信函的密室,等闲之人根本不许靠近。
凌晚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偏殿内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张和桐油混合的味道。
凌健勋走到一面墙壁前,在一排排牌位后面摸索了片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墙壁上竟然打开了一扇暗门。
他率先走了进去,并示意凌晚跟上。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走了十几步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布置雅致的密室。
密室中央放着一张紫檀木长桌,桌上点着一盏长明灯。
凌健勋走到长桌前,从桌上的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里,取出了一卷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卷轴。
他将卷轴放在桌上,缓缓展开。
那上面,赫然是一道圣旨。
但奇怪的是,这道圣旨的末尾,并没有盖上代表皇权的玉玺大印。
而圣旨的内容,也与之前在府中宣读的,将凌晚赐婚给北境世子陆子烨的圣旨,截然不同。
这道圣旨上写着,靖国公府嫡长女凌晚,端庄贤淑,秀外慧中,特赐婚于当朝三皇子,睿王殿下,择日完婚。
“这是……”
凌晚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圣上在颁布正式旨意之前,派人私下送来的拟旨。”
凌健勋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原本,你的婚事,该是与三皇子结缘。”
“三皇子乃是当今皇后嫡出,为人贤明,深得圣宠,是储君之位的热门人选。”
“若你能嫁与他,不仅是你个人的福气,对我整个靖国公府,也是天大的荣宠。”
凌晚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早己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就在这份拟旨送来的第二天。”
凌健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宫中便传出了正式的旨意,将你赐婚给了北境那个病秧子。”
“为父百思不得其解,立刻进宫面圣,想要问个究竟。”
“可圣上却只是说,天命如此,不容更改,并警告为父,不得再议论此事。”
凌晚的心中,无数线索在飞速地连接。
赐婚三皇子,对国公府是天大的好事,也是对国-公府军方势力的进一步拉拢和巩固。
而突然改嫁北境藩王之子,则是一步险棋,甚至可以说是将国公府推向了火坑。
这中间的变化,绝非“天命”二字可以解释。
“父亲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凌晚问道。
“不错。”
凌健勋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为父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去查,终于查到了一丝线索。”
“在你与三皇子的婚事即将定下之时,宫中忽然传出了一个流言。”
“流言说,你命格奇特,身负‘破军’之相,乃是天煞孤星。”
“若嫁入皇家,轻则令皇家子嗣凋零,重则会动摇国本,引发天下大乱。”
“而将你远嫁至北境苦寒之地,配与那将死的病弱世子,则是以毒攻毒,以煞制煞,方可保全大周江山社稷。”
凌晚闻言,心中冷笑。
好一个恶毒的流言。
将她从未来的储君妃,首接打成了一个会引发天下大乱的妖女。
而散播这个流言的人,其心可诛。
“这等无稽之谈,圣上也会相信?”
凌晚问道。
“圣上自然不全信。”
凌健勋叹了口气。
“但皇家最重气运国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更何况,散播这个流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最为信任的国师,司天监监正,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
凌晚的脑中迅速搜索着这个名字。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国师,往往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甚至能左右皇帝决策的影响力。
“父亲是说,是清虚道长一手促成了这桩婚事?”
“恐怕是的。”
凌健勋的脸色无比凝重。
“为父不明白,我靖国公府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如此针对你,针对我们凌家。”
“所以,为父今日将你叫到这里,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死死地盯着凌晚的双眼。
“你今日在祠堂所用之法,无论是让香烟变色,还是让饭食生霉,又或是验血辨毒。”
“这些诡异的手段,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
“这,与那清虚道长,又是否有任何关联?”
凌健勋终于抛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也是他最终的试探。
他怀疑,凌晚身上的这些“异术”,与那个给她扣上“天煞孤星”帽子的国师,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甚至,他怀疑,凌晚本人,就是那个引发这一切的根源。
这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如果凌晚承认自己会这些“奇术”,那么就会坐实“妖女”的名声,正中清虚道长的下怀。
如果她否认,又无法解释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一个由父亲的猜忌和皇权的阴谋共同构成的、无形的冲突,在短短几分钟内,便将凌晚推入了一个新的绝境。
凌晚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她知道,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回答,都将决定她自己,乃至于整个靖国公府未来的命运。
她不能承认,但也不能完全否认。
她必须给出一个既能解释一切,又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能将矛头引向真正敌人的答案。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卷没有盖玉玺的圣旨上。
一个大胆而完美的计划,在她的心中瞬间成形。
她忽然对着凌健勋,缓缓地跪了下去。
“父亲。”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悲怆。
“女儿并非妖邪,更不识什么清虚道长。”
“女儿之所以懂得这些,并非学来,而是……而是因为,女儿在数月前,曾得过一场重病。”
“在那场病中,女儿昏迷了三天三夜,期间,曾做过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在梦里,女儿见到了我们凌家的一位先祖。”
“那位先祖告诉女儿,我们凌家即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而灾祸的源头,就是一场针对女儿的、来自皇权核心的恶毒算计。”
“先祖心有不忍,便在梦中传授了女儿一些辨识草木、勘验毒物的法门,用以自保。”
“先祖还说,那份将女儿赐婚给三皇子的拟旨,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什么?”
凌健勋闻言,大惊失色。
“陷阱?此话怎讲?”
“父亲请想。”
凌晚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坦荡。
“若女儿真的嫁给了三皇子,成为了睿王妃。”
“那么,以女儿这‘天煞孤星’的命格,将来三皇子若是在储位之争中落败,甚至遭遇不测,这笔账,会算在谁的头上?”
“届时,整个靖国公府,都会因为我这个‘灾星’,而被扣上‘妖言祸国’的罪名,满门抄斩,万劫不复!”
“而将我远嫁北境,看似是羞辱,实则是将我,将我们整个凌家,从那个更加凶险的储位之争的漩涡中,给摘了出来!”
“先祖说,那道让我嫁去北境的圣旨,看似是毒药,实则才是我们凌家唯一的解药!”
“而清虚道长,看似是在害我,实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们凌家!”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凌健勋脑中的所有迷雾。
他呆呆地看着那两份截然不同的圣旨,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言之凿凿的女儿,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将一场恶毒的阳谋,瞬间解读成一场高深莫测的阴谋和另类的保护。
将一个明确的敌人,瞬间定义成一个用心良苦的“友军”。
这场由皇权和猜忌引发的致命危机,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被凌晚用一个“先祖托梦”的完美借口,和一番颠倒黑白的绝妙逻辑,彻底化解。
她不仅完美地解释了自己能力的来源,洗清了所有的嫌疑。
更重要的是,她为靖国公府接下去的站队和决策,指明了一条全新的、看似最安全,实则通往她自己目标的道路。
那就是,接受这桩婚事,远离京城,去往那片注定要风起云涌的北境之地。
那里,才是她真正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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