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阿雅请假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当秦薇以“需要进山采风,寻找新的创作灵感”为由提出想请假几天时,阿雅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叮嘱她山里路不好走,注意安全,甚至提前支付了她这几天的工资。
“年轻人多出去走走是好事,我们芒市周围的山里,景色很灵的,说不定真能画出好作品。”阿雅笑着说道,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
这份信任让秦薇心中掠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更强烈的目标感取代。
她在“阿婆客栈”也以同样的理由说明了情况,预付了房租。阿婆只是念叨着“山路难行,姑娘家要小心”,给她塞了几个自家做的、耐存放的粑粑。
准备行装花费了秦薇一番心思。她不能携带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只带了“周雨”的证件、足够的现金、压缩食物、水、简易急救包、一把多功能刀具、防水火柴、以及那部救命用的卫星电话和加密存储器。她换上了一身更适合山地行走的深色耐磨衣裤和结实的登山鞋,将长发仔细编好盘起,戴上宽檐帽和口罩,背上一个半旧的登山包。
她没有地图,只有从网络上零星信息和岩刚含糊其辞中拼凑出的大致方向——巴朗寨位于芒市西北方向的深山里,需要先乘坐一段乡村巴士到一个叫“岔河镇”的地方,之后再无公路,只能依靠徒步或寻找当地人的摩托车搭载。
清晨,天光未亮,秦薇便悄然离开了“阿婆客栈”,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走向那个更加破旧、前往乡村的汽车站。
前往岔河镇的巴士挤满了带着山货和家禽的本地人,车厢里气味混杂。秦薇缩在角落,看着窗外的景色从城镇逐渐变为郁郁葱葱的山林,道路也越来越颠簸崎岖。
两个多小时后,巴士在一个只有几间简陋房屋和一个小卖部的所谓“镇子”停下。这里就是岔河镇,仿佛是被现代文明遗忘的角落。
接下来该怎么办?秦薇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有些茫然。前方己经没有像样的公路,只有一条被车轮压出的、泥泞不堪的土路蜿蜒伸向群山深处。
“姑娘,要去哪里啊?”一个皮肤黝黑、骑着破旧摩托车的年轻小伙凑过来用本地话问道,眼神里带着好奇。
秦薇犹豫了一下,用生硬的普通话回答:“去巴朗寨,请问有车能去吗?”
“巴朗?”小伙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那边路太烂了,摩托都难走,而且寨子里的人不太喜欢外人。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我是画画的,想去采风。”秦薇拿出准备好的理由。
小伙打量了她一下,似乎觉得她不像坏人,想了想说:“我可以载你到能望见寨子的山垭口,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了。五十块。”
五十块,价格不菲,但秦薇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好,谢谢。”
她坐上摩托车后座,双手紧紧抓住后面的行李架。小伙子发动摩托,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载着她冲上了那条泥泞的土路。
路况比想象中更差,坑洼不平,有时几乎是在乱石堆中穿行。摩托车颠簸得厉害,秦薇必须全力稳住身体才不至于被甩下去。路两旁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偶尔能看到一些散落在山间的、更小的寨子,木屋炊烟袅袅。越往深处走,人烟越稀少。
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摩托车在一个较高的山垭口停了下来。小伙子指着前方山谷中一片隐约可见的、依山而建的木质建筑群:“那就是巴朗寨了。下面的路摩托下不去,你自己小心点。寨子里的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岩刚的远房亲戚来看风景的,别提我。”
小伙子收了钱,叮嘱了几句,便调转车头,很快消失在来时的土路上。
垭口只剩下秦薇一人。山风呼啸,带着沁人的凉意。她站在这里,能俯瞰整个巴朗寨的全貌。寨子规模不大,古老的木屋层层叠叠,掩映在绿树之中,显得宁静而封闭。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寨子旁穿过。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背上背包,沿着陡峭狭窄、被踩出来的小径,一步步向山谷下的寨子走去。
越是靠近寨子,她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就越发强烈。
这里,真的隐藏着“启明星”计划的秘密源头吗?
那些关于灵魂与转生的古老力量,是否就沉睡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土地之下?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是排斥与敌意,还是……揭开黑暗真相的钥匙?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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