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的晨露还沾在桂花花瓣上时,旧物屋的木门就被 “吱呀” 推开了。陆沉正在整理线索墙 ——“李婶围巾→苏 A832 货车” 的箭头刚用红笔描完,就见一道浅灰色的灵体飘进柜台前,停在玻璃柜里的旧相机旁,像是在好奇地打量。
灵体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捧着件深灰色的旧毛衣,针脚细密,领口还绣着个小小的 “辰” 字,衣角磨出了毛边,像是织了拆、拆了织,反复修改过很多次。老太太的灵体很轻,脚边的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攥着毛衣的手,凝实得能看清指节的纹路。
腕间的银镯子 “嗡” 地一声轻颤,热度带着点温软的暖意,不像李婶来时的寒凉,倒像晒过太阳的棉被。陆沉放下马克笔,迎上去:“您是来托旧物的吧?这毛衣…… 是给重要的人织的?”
老太太点点头,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棉线:“我叫张秀兰,街坊都叫我张婆婆。这毛衣是给孙子小辰织的,他去年满十八,我本想在他生日那天送,可没等织完,就走了……” 她把毛衣轻轻放在柜台上,指尖一遍遍着 “辰” 字,“小辰打小跟我住,高三那年去外地读书,说‘奶奶,等我成年了,就回来陪您’,我就想着,给他织件毛衣,冬天穿暖和。”
陆沉的指尖刚碰到毛衣领口,银镯子突然发烫,眼前浮起一片毛茸茸的忆境:去年冬天的暖阳里,张婆婆坐在巷口的桂花树下,腿上摊着毛线团,手里的织针飞快地动着。小辰打来视频电话,举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笑:“奶奶,我考上本地的大学啦!等寒假回去,就能穿您织的毛衣了!” 张婆婆笑着点头,把刚织好的袖口凑到镜头前:“你看,奶奶给你绣了‘辰’字,别人都没有。”
忆境消散时,陆沉的指尖沾到点浅棕色的毛线 —— 不是毛衣本身的深灰色,倒像是从别的织物上粘来的。他想起第一章苏阿婆绣帕上的纤维,还有李婶围巾上的银灰色油漆,心里一动,拿起放大镜凑近毛衣:“张婆婆,您织毛衣的毛线,是从哪买的?”
“就在巷口的老毛线店,” 张婆婆的灵体飘近了些,“去年秋天买的,老板说这是‘最暖和的羊绒线’,我就买了两斤,织到一半不够,又去补了半斤,补的那批颜色深点,您看这儿 ——” 她指着毛衣下摆,果然有道不明显的颜色分界线,“当时还跟老板闹了点别扭,说他给的线不一样,现在想想,真是不该。”
陆沉突然想起警方提供的陆安车祸现场报告 —— 里面提到 “现场发现浅棕色羊绒纤维,非陆安衣物所有”。他赶紧从父亲的旧案卷里翻出纤维样本袋,用镊子夹起一根,和毛衣上的浅棕色毛线对比:颜色、粗细几乎完全一致。
“张婆婆,” 陆沉的声音有点发紧,“您补线那次,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灰夹克、左脸有疤的男人去毛线店?或者听到老板提‘林老板’?”
张婆婆愣了愣,随即点头:“有!我补线那天,就有个左脸带疤的男人在店里,跟老板说‘要一批和上次一样的浅棕色羊绒线’,老板说‘没货了,只剩给张婆婆留的半斤’,那男人还瞪了我一眼,说‘老太婆,线让给我,我加倍给钱’,我没肯,他就气冲冲地走了。”
银镯子突然剧烈发烫,毛衣的下摆自动翻了起来,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折叠纸条 —— 是毛线店老板的字迹,歪歪扭扭:“张婆婆,若有人问起灰夹克男人,别多说,他是‘林老板’的人,上次来买线,说要‘做件能藏东西的衣服’,我怕他害您,就把最后半斤线留给您了。”
“是林浩的同伙!” 陆沉的心跳得飞快,“那个左脸有疤的男人,就是李婶丈夫行车记录仪里的灰夹克,他买浅棕色羊绒线,是为了伪造现场 —— 把线粘在陆安的衣服上,误导警方以为是路人留下的!”
张婆婆的灵体晃了晃,眼里满是后怕:“还好我没让给他,不然……”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男人走的时候,还掉了张卡片,我捡了藏在毛衣口袋里,忘了还给店里。”
陆沉赶紧翻找毛衣口袋,果然摸出张塑料卡片 —— 是张货运公司的员工卡,照片上正是左脸带疤的男人,名字写着 “王虎”,职位是 “货车押运员”,公司地址是 “城郊物流园 B 区 12 号”,正是林浩走私团伙的窝点之一。
“这是关键证据!” 陆沉把员工卡收好,“张婆婆,谢谢您,您不仅帮了自己,还帮我们找到了林浩的同伙!”
张婆婆的灵体亮了些,却还是皱着眉:“可小辰还没收到毛衣…… 我答应他的,要在他成年那天送给他。”
“我帮您联系小辰!” 陈冬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她抱着篮球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昨天赵桂兰阿姨跟我说,张婆婆的孙子小辰就在本地读大学,我还记了他的联系方式!”
陆沉赶紧拿出手机,按陈冬给的号码拨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喂,您好?”
“请问是张辰吗?” 陆沉说,“我是梧桐巷子时旧物屋的陆沉,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子时旧物屋 您奶奶张秀兰婆婆,托我给您带了件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哽咽声:“我奶奶…… 她还好吗?我寒假回去,发现她不在了,邻居说她走得很安详,就是手里还攥着没织完的毛衣……”
“您奶奶很好,” 陆沉的声音软了下来,“她给您织完了毛衣,还绣了‘辰’字,说要祝您成年快乐。您现在方便来旧物屋吗?她想亲手把毛衣交给您。”
半小时后,一个穿运动服的年轻男孩站在旧物屋门口,个子很高,眉眼和张婆婆有几分相似,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张婆婆的老照片。“我奶奶呢?” 小辰的眼睛红着,西处张望。
“在这儿。” 陆沉指了指柜台旁的灵体,张婆婆正飘在小辰身边,想碰他的头发,却只能穿过空气。
银镯子突然发出柔和的光,张婆婆的灵体渐渐凝实,终于能轻轻碰到小辰的肩膀:“小辰,奶奶对不起你,没能等到你回来。”
小辰猛地蹲下身,眼泪掉在毛衣上:“奶奶,是我对不起您,我应该早点回来的!我考上大学,就是想早点工作,陪您安享晚年,可我……”
“傻孩子,” 张婆婆笑着帮他擦眼泪,“奶奶知道你的心意。这件毛衣,你冬天穿,暖和。奶奶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读书,别让奶奶担心。”
小辰点点头,接过毛衣,贴在胸口:“奶奶,我会的。我把您的照片带来了,以后我走到哪,都带着您和毛衣,就像您还在我身边一样。”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照片,是张婆婆和小辰的合影,背景是巷口的老桂花树,张婆婆手里还拿着刚起针的毛衣。
陆沉看着照片,突然发现背景里有个模糊的身影 —— 正是左脸带疤的王虎,正往毛线店走,手里拎着个黑色布袋,和李婶丈夫行车记录仪里的布袋一模一样。“小辰,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去年国庆节,” 小辰回忆,“我回来陪奶奶过节,在桂花树下拍的。怎么了?”
“这是王虎的关键影像!” 陆沉赶紧用手机拍下照片,“警方一首在找他的清晰影像,这张照片能帮他们锁定位置!”
张婆婆的灵体看着照片,轻声说:“原来那天他就盯上毛线店了…… 还好我没让给他线,不然就帮了坏人。”
银镯子的热度渐渐退去,张婆婆的灵体开始变得透明:“小辰,奶奶要走了,你要好好的。沉儿,谢谢你帮我完成心愿,也谢谢你帮老吴、帮陆安讨公道。”
“奶奶!” 小辰想抓住她,却只碰到一片空气。张婆婆的灵体化作一缕轻烟,飘向窗外的桂花树,留下一句轻轻的 “再见”。
小辰抱着毛衣,坐在柜台前,翻来覆去地看:“陆沉哥,我能常来旧物屋吗?我想帮您整理旧物,就像奶奶还在这儿一样。”
“当然可以,” 陆沉点点头,“旧物屋永远欢迎你。”
陈冬也凑过来:“小辰哥,我教你打篮球吧!陆安哥哥以前也教我,他说‘运动能让人开心’。”
小辰笑了,眼里还带着泪,却有了暖意:“好啊,等我周末来,我们一起打球,一起帮陆沉哥整理线索。”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玻璃柜里的旧毛衣上,“辰” 字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陆沉把员工卡和照片复印件放进父亲的旧案卷,在线索墙上添了张新便签:“张婆婆毛衣→王虎员工卡 + 清晰影像(城郊物流园 B 区 12 号)”,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对勾,与 “林浩同伙落网” 的便签连起箭头 —— 第二重迷雾 “车祸异常” 的线索,终于完整了。
赵桂兰提着刚蒸好的桂花糕走进来,看到小辰,笑着说:“这不是小辰吗?长这么高了!你奶奶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高兴。” 她把桂花糕放在柜台上,“沉儿,张警官刚才打电话,说根据王虎的员工卡和照片,己经锁定他的位置了,今晚就行动抓他!”
“太好了!” 陆沉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等王虎落网,林浩的走私团伙就彻底垮了,陆安和父亲的案子,也能真正画上句号了。”
小辰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这味道,和奶奶做的一样。陆沉哥,以后我来旧物屋,也给你们带桂花糕,就像奶奶以前做的那样。”
陆沉点点头,看着玻璃柜里的旧物 —— 苏阿婆的绣帕、陈冬的篮球、老秦的相机、李婶的围巾、张婆婆的毛衣,还有父亲的旧收音机,每一件都藏着一段故事,一份牵挂。这些旧物,不只是冰冷的物件,更是温暖的约定,是跨越阴阳的思念,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窗外的桂花还在飘,落在旧物屋的窗台上,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祝福。陆沉知道,第一卷的故事快要收尾了,但旧物屋的故事还没完 —— 还有更多有执念的灵体,更多藏着秘密的旧物,等着他去守护,去倾听。
夜色渐浓,旧物屋的灯依旧亮着,线索墙上的箭头连成了网,将林浩团伙的罪行牢牢锁住。陆沉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张婆婆的毛衣,腕间的银镯子泛着淡绿微光,像是在说:“沉儿,你做到了,他们都在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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