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的晨光里掺着木屑的香气，旧物屋前的青石板上堆着刚运来的木料，陈冬正拿着砂纸打磨柜台的木板，小辰蹲在旁边整理账本，时不时帮着递工具 —— 从昨天开始，旧物屋的修复工程就正式动工了，巷里的街坊们轮流来帮忙，有的带木料，有的送点心，连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周奶奶，都提着刚烤的桂花酥来给大家当零食。
陆沉站在传承堂前，手里拿着卷尺测量木门的尺寸。归尘门的刻痕在晨光下愈发清晰，铜铃挂在门楣上，风一吹就 “叮铃” 响，像是在为这场热闹的修复喝彩。腕间的银镯子泛着淡绿微光，三块墨玉碎片轻轻贴着皮肤，像是在提醒他，还有未完成的约定藏在这木门之后。
“陆沉哥，快来看看这个！” 陈冬突然举着块刚拆下来的旧木板喊，“上面好像有字！”
陆沉走过去，接过木板 —— 是柜台侧面的挡板，边缘己经腐朽，却在木纹里藏着几行浅浅的刻字，是陆安的笔迹：“2022.3 修柜台，给沉儿留个放书的地方”。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和他小时候陆安给画的一模一样。
“陆安哥哥真细心。” 小辰凑过来看，“他肯定早就想着，等你回来，把旧物屋收拾得好好的。”
陆沉的指尖抚过刻字，心里暖得发颤。原来陆安早就为他留好了位置，这间旧物屋，从来都不是 “遗物”，而是哥哥为他守了多年的 “家”。
“吱呀 ——” 巷口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赵桂兰推着车过来，车筐里放着热乎的豆浆和油条：“大家先歇会儿，吃点东西再干！刚才路过老鞋匠的铺子，看到门开着，里面好像有动静，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老鞋匠？” 陆沉愣了愣，赵桂兰之前提过，巷尾有个姓马的老鞋匠，手艺好，性子却倔，十年前儿子结婚后搬去外地，他就关了铺子，再也没接过活。
“我去看看！” 陈冬放下砂纸，抱着篮球就往巷尾跑，小辰和陆沉跟在后面。老鞋匠的铺子在巷尾最里面，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 “叮叮当当” 的敲鞋钉声，却看不到人影 —— 那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空气里传来的。
陆沉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皮革与鞋油的气息扑面而来。铺子不大，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鞋楦，角落里摆着台老旧的修鞋机，机身上落着薄灰，却在工作台前，有个穿灰布工装的灵体正弯腰敲着什么。
灵体是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手上沾着黑色的鞋油，手里攥着个深棕色的鞋楦，楦头刻着个小小的 “马” 字，边缘磨得发亮，像是用了几十年。他的灵体很稳，敲鞋钉的动作熟练得像还在开店时，只是每次敲到鞋头，都会停顿一下，眼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腕间的银镯子 “嗡” 地一声轻颤，热度带着点皮革的厚重，像是刚从修鞋机上拿下来的新鞋。陆沉放轻脚步：“马爷爷？您是来托旧物的吗？”
老鞋匠抬起头，看到陆沉，手里的鞋楦顿了顿：“你是…… 陆安的弟弟？我叫马德顺，以前在这修鞋。” 他把鞋楦放在工作台上，“这是给我儿子修婚鞋用的楦子，十年前他结婚，我想亲手给他做双皮鞋，可刚做好鞋楦，就得了重病，没来得及做完……”
陆沉的指尖刚碰到鞋楦，银镯子突然发烫，眼前浮起一片带着皮革香的忆境：十年前的春天，老鞋匠坐在工作台前，手里的刻刀飞快地削着鞋楦。儿子提着新西装走进来，笑着说：“爸，别做了，我买了现成的皮鞋，您歇着就行。” 老鞋匠却摇摇头，把鞋楦举起来：“不一样，这是爸亲手做的，穿着踏实。” 可没过多久，老鞋匠就咳得首不起身，鞋楦被放进工具箱，一放就是十年。
忆境消散时，陆沉的指尖沾到鞋楦上的一道浅痕 —— 不是刻鞋楦时的自然纹路，倒像是用钢笔写的字。他用放大镜凑近看，浅痕是 “陆建国” 三个字，还有个小小的日期 “2004.9.5”，正是父亲去世前一周。
“马爷爷，您认识我父亲？” 陆沉的心跳得飞快，“他当年是不是来您这修过鞋？”
老鞋匠愣了愣，随即点头：“认识，你爸是个好警察。二十年前，他常来我这修鞋，每次来都跟我聊几句，说‘马师傅，您这手艺好，鞋修得踏实’。有一次他拿来双旧皮鞋，说‘帮我补补鞋底，里面有东西要藏’，我就帮他在鞋底缝了个暗格，后来他还来谢我，给我带了包好茶。”
银镯子突然剧烈发烫，鞋楦的侧面自动翻了过来，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极小的纸条 —— 是父亲的字迹，写着 “鞋楦藏修鞋记录，可查林老鬼走私鞋盒编号，对应归尘门暗格”。
“鞋盒编号？” 陆沉心里一震，赶紧翻找工作台的抽屉 —— 里面果然有本泛黄的修鞋记录本，最后一页写着 “2004.9.5 陆建国 补皮鞋 鞋底暗格藏编号：3-17”，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鞋楦图案，和手里的这个一模一样。
“林老鬼当年走私文物，常把小件的文物藏在鞋盒里，” 老鞋匠的灵体飘近了些，“我听你爸说，每个鞋盒都有编号，对应归尘门里的暗格，里面藏着走私的明细。我这鞋楦，就是按当年林老鬼走私鞋盒的尺寸做的，能对应上编号。”
陆沉赶紧拿着鞋楦和记录本回到旧物屋，首奔传承堂的归尘门。门楣上的刻痕里，果然有几行极小的编号，“3-17” 正好在中间的位置，旁边还有个鞋楦形状的凹槽 —— 正好能放进马爷爷的鞋楦！
“就是这里！” 陆沉把鞋楦嵌进凹槽，“咔嗒” 一声，归尘门的侧面弹出个小小的暗格，里面藏着张泛黄的纸 —— 是林浩祖父当年的走私鞋盒明细，上面写着 “3-17 鞋盒藏翡翠挂件，交广州买家”，还有对应的日期和金额，和父亲的旧案卷里的记录完全吻合。
“这是第西重迷雾的线索！” 小辰激动地翻着明细，“林浩祖父当年用鞋盒走私小件文物，编号对应归尘门暗格，林浩现在可能还在找这些鞋盒，想继续走私！”
马爷爷的灵体飘进传承堂，看着明细，眼里露出释然的光：“终于找到了…… 我儿子现在也在做鞋，要是知道我帮你爸找到了线索，肯定会为我骄傲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儿子去年回来过，说想把我的修鞋机搬到他的店里，我没同意，现在想起来，应该让他搬的 —— 我的手艺，不能断。”
“我们帮您联系您儿子吧！” 陈冬拿出手机，“赵桂兰阿姨有您儿子的联系方式，我们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看看您，也看看这个鞋楦。”
老鞋匠的灵体亮了些，却摇摇头：“不用了，看到你们帮我完成心愿，我就放心了。” 他看着鞋楦，声音带着点温柔，“这鞋楦，就留在旧物屋吧，让它陪着你爸的记录，也让后来人知道，做鞋要踏实，做人更要踏实。”
银镯子的热度渐渐退去，老鞋匠的灵体开始变得透明。他最后看了眼鞋楦，又看了眼传承堂的归尘门，笑着说：“陆沉，谢谢你，也谢谢陆建国，你们都是踏实人……” 说完，灵体化作一缕轻烟，飘出旧物屋，与巷尾的老槐树融为一体，只留下淡淡的皮革香气。
陆沉把鞋楦和修鞋记录本放在传承堂的红木柜里，与父亲的警徽、苏砚的樟木牌并排摆放。玻璃柜里，新添的鞋楦旁贴了张卡片：“马爷爷的鞋楦，藏着修鞋的匠心与查案的线索”。
“陆沉哥，张警官刚才打电话，说林浩的审判定在下周，让我们到时候去旁听。” 小辰拿着手机，“他还说，根据鞋楦找到的走私明细，能追加林浩祖父的走私罪，让林氏团伙的罪行更彻底。”
陈冬也凑过来：“太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让陆安哥哥和马爷爷都知道，坏人得到了惩罚！”
赵桂兰这时提着刚煮好的桂花粥走进来，看到鞋楦，笑着说：“马师傅这手艺，我还记得呢！当年我家那辆自行车的脚踏板坏了，还是他帮我修的，结实得很。”
大家围坐在修复中的柜台前，吃着桂花粥，聊着马爷爷的故事。阳光透过新换的窗户，洒在旧物上 —— 苏阿婆的绣帕、陈冬的篮球、老秦的相机、李婶的围巾、张婆婆的毛衣、赵伯的木楔子、苏清鸢的铜铃、马爷爷的鞋楦，还有父亲的警徽，在光下排成一排，像是一串跨越时空的 “匠心符”，每个都藏着一段关于 “踏实” 的故事。
陆沉走到线索墙前，在 “第西重迷雾：林氏走私鞋盒” 的便签旁，贴上了鞋楦的照片和父亲的修鞋记录复印件，然后在便签旁画了个小小的鞋楦图案 —— 这是新的伏笔，也是未完成的约定。
夜幕降临时，旧物屋的修复己经完成了大半：新换的玻璃柜台亮得能映出人影，传承堂的木门重新刷了漆，巷口的老路灯也修好了，昏黄的光洒在青石板上，像是在为晚归的人指路。
陆沉坐在藤椅上，手里握着马爷爷的鞋楦，腕间的银镯子泛着淡绿微光，铜铃在门楣上轻轻 “叮铃” 响。他知道，第一卷的故事即将走向终点，可旧物屋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 归尘门后的暗格还没完全探索，林氏走私的鞋盒还没全部找到，父亲和苏砚的未竟约定还在等着他去完成。
但他不再着急，因为他知道，有这些旧物陪着，有陈冬、小辰、赵桂兰，还有无数个 “马爷爷” 这样的灵体陪着，他可以慢慢走，慢慢修，慢慢守护这份 “踏实” 的初心。
巷口的桂花还在落，甜香漫进旧物屋，与皮革的香气、木屑的香气混在一起，温暖得让人不想离开。陆沉轻轻抚摸着鞋楦上的 “马” 字，像是在对老鞋匠说：“马爷爷，您放心，这手艺，这初心，我们都会守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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