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科技CEO萧煜将赴“启明科技”进行项目进展考察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块巨石，在秦氏集团内部引发了新一轮的暗涌。
名义上是考察，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萧总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秦烟在接到赵启明战战兢兢的汇报电话时，正对着最新的样品测试报告蹙眉。能量密度虽然取得了突破，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些新的、棘手的技术问题需要解决，稳定性依然堪忧。
“他来干什么？”秦烟的声音透过听筒，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
“萧总那边说，是基于对赌协议的例行跟进，了解项目真实进展，以便……后续合作条款的细化。”赵启明斟酌着用词。
例行跟进？秦烟心底冷笑。他萧煜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循规蹈矩”了？
“知道了。”她淡淡道，“按正常商务接待流程准备，不必特殊对待。”
挂断电话，她揉了揉眉心。萧煜的到来，无疑会给本就如履薄冰的研发工作带来额外的压力和变数。但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她心虚。
也好。
就让他亲眼看看，没有他所谓的“帮助”，“启明”能走到哪一步。
……
萧煜来访那天，天气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随时会落下雨来。
他轻车简从，只带了墨隐和一位技术副总裁。没有媒体的长枪短炮，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但当他从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上下来，步入“启明”研发中心大门时，那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冷峻气场，瞬间让整个一楼大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比起上次会议时的咄咄逼人，多了几分内敛，但那深邃眼眸扫视过来时，依旧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秦烟带着赵启明、陈教授等人在门口迎接。她今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职业装，神色平静，只在萧煜目光投来的瞬间，与他有过一霎短暂的对视，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仿佛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访客。
“萧总，欢迎。”她上前一步，伸出手，礼仪完美，笑容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萧煜看着她伸出的手，纤细，白皙，指尖带着长期接触纸张和键盘的微凉。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在他掌心一触即离，快得几乎像是错觉，但那微凉的触感，却如同烙印，留在了他的皮肤上。
“秦助理，打扰了。”他开口，声音低沉，目光却像是黏在了她脸上，带着一种贪婪的、不易察觉的流连。
简单的寒暄过后，考察正式开始。
秦烟亲自担任讲解，带着萧煜一行人参观核心实验室。她没有刻意夸大成绩，也没有回避问题，语气客观冷静，将“启明”目前的进展、遇到的瓶颈以及后续规划，条理清晰地阐述出来。
萧煜听得十分专注，偶尔会提出一两个极其专业和尖锐的问题，首指技术路线的核心难点和潜在风险。他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让陪同的陈教授等技术人员都暗自心惊，不敢有丝毫怠慢。
秦烟应对得滴水不漏。无论萧煜的问题多么刁钻，她总能结合数据和实验事实，给出清晰有力的回答，甚至能反过来指出寰宇之前提供的技术报告中某些过于理想化的假设。
两人之间，没有剑拔弩张的争吵，只有一种高手过招般的、无声的博弈。一个步步紧逼，试探深浅；一个严防死守，寸土不让。
跟在后面的赵启明和李铭等人，看得手心冒汗，既佩服秦烟的沉着冷静，又担心萧煜被惹恼。
然而，萧煜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怒色。他看着秦烟在实验室灯光下专注讲解的侧脸，看着她因为谈到技术难点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眼底那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坚定……心底那片荒芜的冻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种，灼热地疼痛着，却也带来一丝近乎奢侈的慰藉。
洋浩轩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的烟儿，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这般耀眼。
巡视到BMS算法测试区时，萧煜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坐在角落的张霖。张霖正埋头在电脑前，仿佛对高层的到来毫无察觉。
“这位是？”萧煜停下脚步，仿佛随口一问。
秦烟心头微凛，面色不变：“这是我们BMS团队的高级架构师，张霖。上次算法架构的优化，他提供了关键思路。”
萧煜微微颔首，目光在张霖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并未多言，便继续向前走去。
仿佛真的只是偶然问起。
但秦烟知道，绝不是偶然。
参观结束后，一行人来到会议室进行座谈。
萧煜坐在主客位，姿态闲适，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启明’的进展，比我想象的要快，也要……扎实。”他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尤其是能量密度方面的突破，思路很巧妙。”
他的目光落在秦烟身上：“看来，秦助理和团队，确实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
秦烟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方向对了，坚持下去，总能见到光。”
“方向对了……”萧煜低声重复了一句，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晦暗。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对赌协议，是基于三个月完成所有技术指标。但现在看来，有些指标的定义，或许可以再商榷一下。”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秦烟眸光一凝：“萧总这是什么意思？”
萧煜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我的意思是，商业合作，重在结果。如果‘启明’能在保证核心性能和安全的前提下，提前实现产品的初步商业化应用，哪怕某些辅助性指标未能完全达到理论最优，寰宇也可以视为对赌成功。”
他这话，等于是放宽了标准，给了“启明”更大的回旋余地！
李铭和赵启明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这意味着，他们的压力骤减，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然而，秦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她看着萧煜，看着他看似慷慨大度实则掌控一切的姿态，心底涌起的不是感激，而是一种被施舍的屈辱。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示好？还是觉得，以“启明”现有的能力，根本无法完成原定的苛刻目标，所以提前给她一个台阶下？
“萧总的好意，我心领了。”秦烟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清晰的疏离，“但对赌协议既然己经签订，白纸黑字，还是按原定条款执行比较好。我相信‘启明’团队的能力，也相信我们能够按时、按质完成所有目标。”
她拒绝了他的“好意”。
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萧煜瞳孔微缩，紧紧盯着她，仿佛想从她平静无波的面容下，看出她真实的想法。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秦烟这出乎意料的强硬回答惊呆了。
许久，萧煜才缓缓靠回椅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复杂的弧度。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恼怒，没有意外，只有一种……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反应的深沉。
考察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送走萧煜一行人后，赵启明忍不住对秦烟道：“秦助理，刚才萧总明明松口了，您为什么……”
秦烟看着窗外萧煜车队离开的方向，目光悠远而冰冷。
“赵总，”她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诫所有人，“永远不要相信敌人突如其来的仁慈。那往往……是更深的陷阱。”
她转身，看向身后神色各异的团队成员，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而有力：
“我们的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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