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站在御花园的凉亭里，风吹得他衣袂飘飘，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赵昂的背影早己消失在宫墙拐角，可那句“可别断啊”还在耳边回响。他苦笑一声，这乱世如潮，自己这个穿越者，本该搅动风云，结果却像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荀彧这根稻草。“妈的，早知道多背点《三国演义》细节了，现在连荀彧是死是活都搞不清。”他低声嘟囔，故意让自己显得滑稽点，缓解紧张。但现实不容玩笑——曹操那老贼三日后就要加九锡，时间紧迫得像火烧屁股。
他快步走回寝宫，伏皇后正坐在榻边绣花，见他脸色铁青，放下针线轻声道：“陛下，又出什么事了？”刘协一屁股坐下，抓起案上的茶壶灌了一口，结果呛得首咳嗽——这该死的古代茶具，连个壶嘴都设计不好！“没事，就是曹操要当魏公了，朕得赶紧给荀彧递个话。”他抹抹嘴，故意装出轻松样，“皇后，你说朕要是写封信骂荀彧一顿，他会不会气得从病床上跳起来？”
伏皇后皱眉：“陛下，慎言。荀令君病重，万一刺激过头……”刘协摆手打断：“刺激？朕就是要刺激他！这老小子跟曹操混了这么多年，现在装病躲清静，朕得问问他，到底还认不认汉室祖宗！”他说得慷慨激昂，心里却虚得很——万一荀彧真死了，自己这戏就唱砸了。不过，穿越者的优势不就是知道历史大势吗？可荀彧之死到底是病逝还是被逼，史书模棱两可，他得赌一把。
说干就干。刘协钻进书房，摊开绢布，提笔却犹豫了。写什么好？太长容易被截获，太短又显得没诚意。他抓耳挠腮，最后灵机一动，写下那句：“荀令君亦欲汉室倾覆乎？”写完后，他自个儿乐了——这语气，活像现代小情侣吵架时发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但转念一想，荀彧那种正经人，估计会被这首球问题噎住。他小心卷起绢布，用蜜蜡封好，嘴里还哼起了跑调的《沧海一声笑》——反正没人听得懂。
送信是关键。刘协召来耿纪，那老仆弓着腰，眼神却精亮。“耿老，这信务必送到荀彧手上，绝不能让校事府的狗鼻子闻到。”耿纪点头：“老奴晓得，皇后娘家的那条线，多年未用，保险。”刘协拍拍他肩：“办成了，朕赏你十斤好酒！”耿纪咧嘴一笑，露出缺牙：“陛下，老奴戒酒多年啦。”刘协一愣，尴尬地挠头——得，又犯糊涂了。看着耿纪悄无声息地溜出宫，刘协心里七上八下，像等高考成绩的考生。
信送出去了，可等待的日子更难熬。头一天，刘协还能装模作样地批奏章——虽然大部分是曹操党羽的屁话。华歆那厮上来就拍马屁：“魏公功高盖世，九锡之仪当速办！”刘协心里骂娘，面上却微笑：“爱卿所言极是。”结果手一抖，朱笔在奏章上划了道红杠，活像条血痕。他赶紧涂改，暗骂自己手残。下午，他召见夏侯尚，想探探口风。夏侯尚一身戎装，进门就抱怨：“陛下，曹真那混蛋又抢我兵粮！”刘协心里乐——曹操内部狗咬狗，好事！但嘴上还得劝：“卿等皆为魏公效力，当以和为贵。”夏侯尚哼了一声：“荀令君在时，还能说句公道话，现在……”他戛然而止，刘协心一沉，强笑着送客。
第二天，依旧没回音。刘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吃饭都心不在焉。晚膳时，他对着碗里的肉羹发呆，伏皇后忍不住问：“陛下，信还没消息？”刘协叹气：“石沉大海啊。朕现在满脑子都是荀彧——他收到了不敢回？根本没收到？还是心死了，觉得汉室没救了？”他越说越激动，差点把羹汤泼身上。伏皇后默默递过手帕，低声道：“或许荀令君有苦衷。”刘协冷笑：“苦衷？他跟曹操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苦衷！”但说完就后悔了——荀彧又不是穿越者，哪知道曹操后来会篡位？自己这脾气，活像网络喷子。
到第三天，刘协彻底坐不住了。早朝时，曹操党羽又在鼓吹九锡之仪，董昭那老狐狸说得唾沫横飞。刘协瞄向荀彧的空位，心里酸楚——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吱声。太尉杨彪站在前列，拳头攥得发白，却始终低头不语。刘协真想吼一句“你们这些老古董，就不能硬气点？”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自己这皇帝，不也一样怂？散朝后，他溜达到荀彧府邸附近，远远望见校事府的暗哨像苍蝇一样围着，只好灰溜溜回宫。路上撞见个小太监端果盘，他顺手抓个梨啃，结果酸得龇牙咧嘴——倒霉催的，连水果都跟朕作对！
就在刘协快绝望时，宫中突然起了传闻。几个小宫女嚼舌根：“听说了吗？荀令君病得更重了，魏公派了御医去，回来说‘忧思过度，药石难医’呢！”刘协正巧路过，脚步骤停。忧思过度？他娘的，这不就是被曹的吗？他冲进寝宫，对伏皇后低吼：“听见没？荀彧要不行了！”伏皇后面色苍白：“陛下，或许只是病情反复……”刘协摇头，那股不祥预感像毒蛇缠上心头——历史要重演了，荀彧必死无疑。他瘫坐榻上，喃喃道：“最后一根稻草……真要断了。”
夜深了，刘协独坐窗前，望着漆黑宫墙。风吹过，带起落叶沙沙响，他忽然想起现代社会的加班夜——至少那时，还能点个外卖发泄。现在呢？连哭都不敢大声。“荀文若啊荀文若，朕这封信，怕是送你上路的催命符了。”他苦笑着，眼角发涩。远处，更夫敲梆子声隐约传来，三更天了。明日，便是九锡之仪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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