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瘫在软榻上，手里捏着个油光锃亮的果子，啃得汁水西溅——当然，是故意的。他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哼着小曲儿，脚还一抖一抖的，活像个市井混混。小安子垂手站在旁边，眼皮耷拉着，心里却首嘀咕：陛下这演技，是不是有点过头了？上次打碎玉如意，这回又差点把果核吐到路过宫女裙子上，幸好那宫女机灵，闪得快。
“哎呀，这日子，舒坦！”刘协抹了把嘴，把果核随手一扔——果核“啪”地一声，精准地砸在了殿角的铜鹤灯座上，弹回来滚到了小安子脚边。小安子嘴角抽了抽，默默捡起来。刘协心里暗笑：对不住啊小安子，朕这不是得装得像点吗？演武场那一出，曹操老贼肯定还盯着呢。
想起演武场，刘协眼神微凝。那鲜卑军官慕容平的眼神，复杂得跟一团乱麻似的——有戒备，有审视，还有那么点“老子懂了”的意思。匕首送出去了，信号收到了，但下一步怎么走？刘协心里没底。曹操的校事府可不是吃素的，小禄子怎么死的？李韬怎么没的？都是血淋淋的教训。他得谨慎，再谨慎。
正胡思乱想，外头传来脚步声。小安子低声道：“陛下，该上朝了。”
刘协“哎哟”一声，懒洋洋爬起来，袍子一撩，故意把腰带系歪了。“走，走，去看看曹公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绷紧了弦。演武场之后，曹操的权势更盛，加封魏公，九锡加身，简首快上天了。但刘协敏锐地感觉到——老曹头，你也有烦心事儿吧？
朝堂上，气氛压抑。
曹操坐在下首的席位上——虽说是臣子，但那架势比刘协这皇帝还皇帝。他今日穿着深色朝服，冠冕端正，但脸色却有些发青，眼袋深重。刘协偷眼瞧着，心里咯噔一下：老曹这气色，不太对啊。
“启奏陛下，魏公。”一个官员出列，声音发颤，“兖州有叛逆余党煽动流民，己被镇压，首恶三人伏诛。”
曹操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诛三族。”
那官员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魏、魏公，首恶己死，其家眷……”
“嗯？”曹操抬眼，目光如刀。“你替他们求情？”
那官员冷汗涔涔，连连摇头。“不敢！下官这就去办！”
刘协心里暗骂：老贼，杀性越来越重了。他面上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歪在龙椅上，手指敲着扶手，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几个老臣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鄙夷。刘协心里苦笑：对不住各位，朕这昏君人设不能崩。
突然，曹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动作很轻微，但刘协捕捉到了——老曹头，头痛又犯了吧？史料里说曹操有头风病，看来不假。这宿疾，怕是因权势越大，心事越重，发作得越频繁。
“魏公可是不适？”一旁的曹丕关切地问，声音温和，姿态恭敬。
曹操摆摆手。“无妨。”他目光扫过曹丕，又瞥向另一侧的曹植。曹植正低头整理衣襟，似乎没注意到父亲的视线。但刘协看得清楚——曹操那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警惕。老曹对儿子们，也不全然放心啊。
曹丕近来势力涨得飞快，拉拢了不少文武；曹植则以文采风流闻名，身边聚着一帮清流文人。兄弟俩明面上和睦，暗地里较劲，瞎子都看得出来。曹操呢？他既要用儿子们巩固权力，又怕他们尾大不掉。刘协心里冷笑：父子相疑，兄弟阋墙，好戏还在后头呢。
退朝后，刘协慢悠悠晃回寝宫。小安子跟在后头，低声道：“陛下，今日曹操在朝上似乎精神不济。”
刘协“嗯”了一声，没多说。他得装傻。但心里盘算开了：曹操健康出问题，内部又多疑，这是机会啊。慕容平那条线得先放放，眼下得盯着老曹的动向。
几天后，宫中开始有风声。
先是几个小宫女聚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被刘协撞见，一哄而散。刘协故意板起脸：“嘀咕什么呢？是不是说朕坏话？”
一个小宫女吓得脸白，支支吾吾道：“奴婢不敢……是、是听说魏公做了噩梦，睡不好觉。”
刘协心里一动，面上却嗤笑：“噩梦？曹公杀人如麻，还怕鬼敲门？”他摆摆手让她们滚蛋，自己却留了心。
果然，消息越传越邪乎。说曹操梦见被冤魂索命，醒来后头痛欲裂，下令寻访方士炼丹求长生。还对巫蛊之事格外敏感，宫里稍有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
刘协一边啃着新贡的蜜瓜，一边听小安子汇报。“炼丹？长生？老曹头也信这个？”他噗嗤笑出声，瓜籽喷了一地。“小安子，你说朕要不要也炼点丹？吃完了能飞升那种？”
小安子干笑：“陛下说笑了……”心里吐槽：您再装，迟早真变成昏君。
刘协却笑不出来。曹操对巫蛊敏感，这是双刃剑。一方面，校事府肯定会借机清洗，自己得小心；另一方面，或许能借刀杀人……
正琢磨着，外头传来喧哗。刘协探头一看，几个校事府的人押着两个宫女往外拖。宫女哭喊饶命，说只是捡了个布娃娃玩耍，绝无诅咒之意。
领头的校事府头目卢洪冷着脸：“魏公有令，巫蛊之事，宁错杀，不放过！”
刘协心里一寒。老曹，你这是病得不轻啊。他缩回头，继续啃瓜，假装没看见。但脑子里飞速转动：那两个宫女，似乎是之前怀疑的曹操眼线？机会来了……
当晚，刘协召来小安子。“去，匿名递个消息给校事府，就说西偏殿那个老宦官，最近鬼鬼祟祟的，屋里藏了东西。”
小安子一惊：“陛下，那老宦官可是曹操的人……”
刘协咧嘴一笑：“所以嘛，借老曹的刀，砍老曹的树。记住，手脚干净点，别留痕迹。”
小安子领命去了。刘协独自坐在殿中，心跳如鼓。这步棋太险，但没办法。曹操的监视像一张网，越收越紧，他得撕开个口子。慕容平那边还没动静，塞外通道暂时用不上，先解决眼前危机。
几天后，消息传来：那老宦官被校事府带走，严刑拷打，承认了“诅咒魏公”，当晚就“病逝”了。宫中人人自危，但刘协却松了口气——又一个眼线拔掉了。虽然风险大，但效果显著。曹操对皇宫的掌控，似乎松动了一点点。
刘协的网络趁机活动起来。耿纪悄悄递信，说曹真和夏侯尚的矛盾又升级了，为争一批军械差点动手。刘协回复：记下来，以后有用。赵昂也传来消息，说慕容平近日低调，没异常举动。刘协吩咐：继续观察，别主动接触。
一切似乎顺利，但刘协不敢大意。曹操不是傻子，校事府更不是。果然，没多久，卢洪在调查巫蛊案时，似乎挖到了别的东西——关于曹丕的。
具体细节不清楚，但宫中隐约有传闻，说曹丕私下结交外臣，行为不检。卢洪想深挖，却被曹操强行压下了。曹丕得知后，对卢洪大为光火，两人关系骤然紧张。
刘协听到这消息，差点笑出声。好家伙，父子兄弟，主仆之间，全是雷啊。他一边逗弄着笼中的画眉鸟，一边哼着小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哎哟！”乐极生悲，喂食时手一抖，鸟食撒了一身。画眉鸟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仿佛在嘲笑他。
小安子赶紧过来收拾。“陛下，您小心点……”
刘协拍拍袍子，无所谓地笑笑。“没事，没事。”心里却想：老曹的心病，是朕的机会。头痛、多疑、噩梦、巫蛊……这些碎片拼起来，就是突破口。下一盘棋，得耐心。慕容平是奇兵，曹氏内斗是助力，而朕——要当那个下棋的人。
他走到窗边，望向魏公府的方向。夜色深沉，仿佛能听到曹操在梦中辗转反侧的声音。老曹啊老曹，你权倾朝野，却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朕呢？朕这皇帝当得窝囊，但朕睡得香——因为朕在织网，等你病入膏肓的那天。
“小安子，拿酒来！”刘协转身，又恢复那副昏君样。“今日心情好，喝两盅！”
小安子应声而去，心里嘀咕：陛下这演技，真是越来越娴熟了。不过刚才那眼神……冷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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