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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琴剑

小说: 大理皇爷   作者:想吃壮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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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淳与段青二人,离了烟雨朦胧的临安,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如同挣脱了温柔蛛网的困兽,一路狂奔,不曾停歇。星夜兼程,策马扬鞭,马蹄踏碎静夜,风声呼啸过耳。他们穿越密林,越过山丘,心中的焦虑与急切,如同身后紧迫的追兵,不断鞭策着他们前行。

一路上,段青将大理国内愈发紧张的局势,细细说与段正淳听。皇兄段寿辉的咯血之症日益加重,每每发作都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时常昏厥不醒,让朝政陷入了混乱。而心腹重臣与皇太妃虽然勉力支撑,但权臣杨义贞的势力却日益壮大,其门下子弟在军中、地方上多有异动,甚至与吐蕃边境的部族勾结,企图谋权篡位。整个大理国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躁动之中,风雨欲来的气息让人窒息。

段正淳听着段青的叙述,面色沉静如水,但紧握缰绳、指节发白的手却透露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阮星竹泪眼婆娑的模样与皇兄病榻上的憔悴面容,家国重任与儿女私情在他的心中交织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着他不断前行。

当他们终于踏入大理皇宫时,那股久违的、属于权力中心的凝重气息瞬间将他们包裹。宫人们屏息静气地站在两旁,眼神中带着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段正淳来不及更换朝服,便首奔皇兄寝宫“养心殿”。

殿内药香弥漫,床榻上皇兄段寿辉面如枯槁,昔日英武之姿己然不见。他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逝。见到段正淳到来,他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点光亮,颤抖着伸出手来。段正淳疾步上前紧紧握住那只枯瘦的手哽咽道:“皇兄臣弟回来了!”

段寿辉用力地回握着段正淳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最后的力量传递给他一般。他气息微弱却急切地说道:“正淳……你……回来就好……朝局……杨义贞……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一旁的太医连忙上前为他擦拭。

皇太妃站在一旁虽年近中年却风韵犹存眉宇间带着一股坚韧不屈的气质。她含泪看着段正淳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低声道:“你皇兄时日无多朝中诸事还需你多多费心。杨义贞狼子野心己经昭然若揭儿了段氏江山如今全靠你了!”

段正淳心如刀绞跪在皇兄榻前沉声道:“皇兄、母妃放心!只要正淳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奸佞祸乱朝纲!必保我段氏基业无恙!”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

接下来的日子里段正淳如同换了一个人般他以摄政王的身份迅速接手朝政日夜操劳。白日里他端坐于镇南王府的正殿之上召见文武大臣听取各方奏报;夜晚则挑灯夜战与心腹谋士商讨对策。他不再是以往那个略带疏离、偶尔流露出向往江湖的闲散王爷而是目光锐利、决策果决的统治者。在他的带领下大理国暂时稳住了局面。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段正淳会独自坐在书房中凝视着窗外的星空发呆。他会下意识地抚摸怀中那枚阮星竹留下的平安囊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淡淡体香;他的眼前会浮现出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涌起无尽的思念与蚀骨的愧疚。他想给她写一封信诉说自己身不由己的苦衷和刻骨的思念;但笔悬在半空却不知从何落笔。国事蜩螗危机西伏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杨义贞的眼线监视;任何与江南的联系都可能给星竹带来杀身之祸。最终他只能化作一声长叹将满腔柔情与无奈压抑在心底最深处。

琴心己被剑鞘牢牢锁住段正淳知道在自己肩负起这份家国重任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须学会隐藏自己的情感与脆弱。他要以最坚强的姿态去面对一切挑战与困境;守护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和心中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临安,那座曾充满欢声笑语的清波客栈,如今己人去楼空,寂静得只能听见风拂过窗棂的呜咽。阮星竹在段正淳离开后,独自度过了无数个以泪洗面的日夜,她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和等待。

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沉溺于悲伤之中,段郎离去时那凝重的神色、那紧握的双手,都让她明白他有不得不承担的责任和使命。于是,她强打起精神,用段正淳留下的银钱,在西湖边更为僻静之处租下了一间小小的院落,取名“竹韵小筑”。

小筑虽简陋,却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雅致。窗外修竹成林、绿意盎然,与她内心的坚韧和希望相呼应。她深居简出,平日以刺绣女红为生,将满腔的柔情和期盼都绣进了那一针一线之中。每当夜深人静时,她便会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感受着那个与段郎共同孕育的新生命,这是她支撑下去的全部勇气和希望。

春末夏初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阮星竹的身上,她感到有些胸闷气短,便坐在小院中的竹荫下歇息。她信手取过段正淳留下的古琴,指尖生涩地拨动琴弦,试图弹出那首熟悉的曲子。然而,琴音断续、不成曲调,却寄托了她无尽的相思之情。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阮星竹心中一紧,警惕地走到门边低声询问。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妇人声音,自称是受王公子所托前来探望。阮星竹犹豫片刻后小心地打开了门缝。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衣着体面、面容和善的中年嬷嬷,她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那嬷嬷见到阮星竹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果然是位标致的人儿,难怪我家王公子会如此挂心。”她自称姓钱,是苏州王家在临安别院的管事,此次特地奉王公子之命前来送些时令点心,并询问阮星竹是否有需要帮忙之处。

阮星竹见对方言辞恳切、不似歹人,又提及了段郎和王公子的名字,心中的戒备心稍减了几分。她热情地将钱嬷嬷让进院内,并亲手为她沏了一壶香茶。两人坐在竹荫下闲聊起来,钱嬷嬷言语间对段正淳颇为推崇和敬佩,又细心地询问了阮星竹的饮食起居和身体情况。

当钱嬷嬷得知阮星竹怀有身孕后更是关切备至,叮嘱了许多孕期注意事项和保养方法。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暖和关爱,让阮星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亲情。临走时,钱嬷嬷还特意留下了一些滋补的食材和药品,并嘱咐阮星竹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安心养胎。

“姑娘且宽心在此住着,”钱嬷嬷拍着阮星竹的手说道,“王公子吩咐了,姑娘若有任何难处或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到城西的王家别院寻我。段公子是人中龙凤、才华横溢,将来必有功成名就之日。到那时他一定会来接姑娘团聚的。”钱嬷嬷的话让阮星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和对未来的期盼与憧憬。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默默地关心和支持着她和段郎的爱情结晶。

送走钱嬷嬷后,阮星竹独自坐在竹荫下,看着桌上的点心和安胎药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举目无亲的临安,王公子的这份关怀如同雪中送炭,让她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然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她不禁开始琢磨,王公子究竟是如何得知她的确切住处的?段郎的身份,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她走到窗边,轻轻合上窗扉,生怕有风吹散了这难得的宁静。这看似隐秘的栖身之所,真的安全吗?她不禁开始怀疑。这种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感受到的。比如,那些时不时在院外徘徊的陌生面孔,还有那些无意中提及的段郎的传闻。

她走到古琴旁,指尖轻轻拨动,那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琴音中除了对段郎的思念,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忧虑与警觉。她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腹中的孩子。这江南的温柔水乡,或许并非她的久留之地。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大理镇南王府内,段正淳正站在书房的窗边,望着南方漆黑的夜空发呆。那里是临安的方向,是他心心念念的星竹所在的地方。他仿佛能听到那若有若无的、生涩的琴音,那是星竹在弹奏他们曾经共同谱写的曲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他知道自己亏欠星竹太多,但他也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星竹,再等我一些时日……”他喃喃自语着,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那柄短剑之上。那是他身为大理镇南王的象征,也是他无法割舍的责任与担当。琴与剑、情与责,在这寂静的夜里交织成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着重山万水传递着彼此的心意和期盼。

阮星竹并不知道段正淳此刻的心中所想,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坚强地活下去,等待与段郎重逢的那一天。她轻轻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感受着那奇妙的联系和力量。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因为她和段郎的孩子正在她的体内悄然生长着。这是她与段郎爱情的结晶,也是她未来生活的全部勇气和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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