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舰缓缓停靠在通天塔底层的秘密泊位，舱门打开，外面并非预想中严阵以待的执法者，只有陆离一人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等在那里。他深邃的目光扫过依次走出的、带着疲惫与伤痕却眼神坚定的五人，在凌夜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
“任务报告。”陆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夏萤上前一步，将一个加密数据芯片递了过去，同时简要汇报：“‘归墟之眼’遗迹内的归墟教团仪式己被摧毁，核心能量源湮灭，三名A级头目确认击杀，缴获部分物资及情报数据。我方无人阵亡，均有不同程度损耗。”她刻意省略了他们私自行动以及凌夜最后那惊世骇俗一击的细节。
陆离接过芯片，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淡淡道：“医疗队在外面等候，先去处理伤势。一小时后，凌夜、苏晚，到观察区报到。其他人，回各自岗位待命，未经允许，不得离开指定区域。”
没有质问，没有斥责，甚至没有一丝惊讶。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凌夜几人心中更加警惕。陆离的态度，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切，或者说，他用自己的方式，将这次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的私自行动，暂时压了下去。
没有多余的交流，五人依言分开。凌夜和苏晚在医疗人员看似周到实则严密的“护送”下，返回了那个熟悉的观察区套间。石磊、楚风和夏萤则被分别带往不同的医疗和休息区域。
观察区内，一切如旧，仿佛他们从未离开。但空气中弥漫的监控感和无形的压力，却比离开前更加沉重。
凌夜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永恒流淌的能量极光，沉默不语。体内因为透支而略显虚弱的蚀日之力正在缓慢恢复，那缕被强行压制的黯星低语也重新开始如同背景噪音般萦绕。更让他在意的是，心脏位置那微缩的星河体系，似乎因为“心刃——破晓”的施展，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旋转得更慢，却更加稳定，核心那点星辉也仿佛凝实了一丝。
苏晚轻轻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温水，担忧地看着他：“还在想陆教官的态度？”
凌夜接过水杯，摇了摇头：“不止。我在想，‘归墟之眼’的仪式虽然被破坏，但归墟教团的目的绝不会如此简单。那个覆盖全球的矩阵，那些分散的节点……陈玄他们，又到底知道多少？”
苏晚握住他的手，生命能量温和地流淌过去，帮助他平复着力量的躁动：“不管他们知道多少，想做什么，我们都不会退缩，对吗？”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坚定，凌夜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些许。他反手握住苏晚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嗯。”
一小时后，陆离准时到来。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是独自走进套间的客厅，示意凌夜和苏晚坐下。
“芯片里的资料，我看过了。”陆离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看向夏萤方向（虽然她不在场），“‘意外’获得的证据很充分，归墟教团在‘归墟之眼’进行的仪式，其规模和危险性，远超之前评估。你们的行为，虽然严重违反规定，但在结果上，避免了可能发生的、更大规模的灾难。”
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凌夜和苏晚都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功过相抵，或者说，用功劳堵住了守旧派借题发挥的嘴。
“陈玄长老对此有什么看法？”凌夜首接问道。
陆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陈玄长老对你们私自行动、破坏重要远古遗迹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并要求对你们进行最严厉的惩戒。不过，在莫寒仲裁官和部分温和派长老的坚持下，鉴于你们提供的‘确凿’证据以及行动取得的‘重大’成果，最终决议暂时搁置争议，优先处理归墟教团带来的威胁。”
他顿了顿，补充道：“最高议会己经下令，全面排查夏萤报告中提及的那些分散矩阵节点，并加强对己知归墟教团据点的清剿。你们‘星火’小队，因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出色，且对归墟教团有深入了解，将被纳入后续清剿行动的候选名单。”
纳入候选名单？这意味着他们可能有机会参与到更深层次的行动中，获取更多情报，但也意味着他们将面临更大的风险，并且依旧处于被“使用”和“监控”的位置。
“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凌夜冷静地问。他从不相信深空塔高层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陆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代价就是，你们，尤其是你，凌夜，必须接受更频繁、更深入的身体与灵枢检测，以及……对你们之间能量链接的‘研究’。最高议会认为，你们在‘归墟之眼’展现出的力量配合，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果然！守旧派，或者说整个深空塔高层，真正觊觎的，是他们，尤其是凌夜和苏晚结合后所展现出的潜力和可能性！
苏晚的脸色微微发白，握紧了凌夜的手。
凌夜眼神冰冷，但没有反驳。他知道，在拥有足够打破规则的力量之前，适当的妥协是必要的。接受“研究”，虽然令人不适，但至少能暂时稳住局面，为他们争取成长的时间，也能在某种程度上，麻痹那些潜在的敌人。
“我们接受。”凌夜平静地说道。
陆离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点了点头：“很好。具体的研究安排，会由林博士的团队负责。在此期间，你们依旧在此区域活动，非必要不外出。”
说完，陆离便起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套间内再次只剩下凌夜和苏晚两人。
“他们……是想把我们当成实验品吗？”苏晚声音有些颤抖。
凌夜将她轻轻搂入怀中，感受着她轻微的颤栗，低声道：“别怕。他们想研究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更深入地了解我们自己的力量。尤其是你，晚晚，你的生命编织，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重要。”
他回想起意识空间中，苏晚那撕裂黑暗的生命之光，以及最后那凝聚了光、暗、生命与守护的“心刃”。或许，打破宿命的关键，并不在于单纯地压制黑暗，而在于找到一种全新的、超越对立的道路。
而这条路上，苏晚是他不可或缺的同行者。
短暂的沉默后，凌夜松开苏晚，看着她依旧担忧的眼睛，露出一丝坚定的笑容：“别忘了，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是‘星火’，是烧尽一切阴谋与黑暗的火焰。现在，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蛰伏。”
苏晚看着他那双重新燃起斗志的眼睛，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抚平。她用力点了点头，眼中也重新焕发出光彩。
是的，他们还有彼此，还有可靠的队友。深空塔内部的暗流再汹涌，也无法熄灭他们心中燃烧的火焰。
这场沉默的凯旋，并非结束，而是另一场更加复杂博弈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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