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晏師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后，朱笔悬停，却久久未曾落下。
他眉头微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在胸腹间翻涌，似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侵蚀着他的力量。
白日里金銮殿上赤衍挥鞭的冷冽身影，与此刻体内莫名躁动不安的龙气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绪不宁。
“陛下？”侍立一旁的内侍总管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出声，“可是龙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
晏師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
他试图凝神，催动体内龙气运转周天，将那不适强行压下。然而，就在龙气行至胸口檀中穴时，一股尖锐的、仿佛撕裂般的剧痛猛地炸开！
“噗——！”
一口暗红色的鲜血毫无预兆地从他口中喷出，溅满了面前摊开的奏折，那殷红的色彩在明黄的绢帛上迅速晕染开，触目惊心。
“陛下！”李德全骇得魂飞魄散，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晏師。
晏師单手撑住御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剧痛的胸口。他急促地喘息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唇边还挂着刺目的血痕。
更令人惊骇的是，在他因疼痛而微微敞开的明黄色寝衣领口之下，靠近心口的位置，皮肤之下竟隐隐有暗金色的光华流转，那光华中，一片片细密龙鳞的轮廓若隐若现，而其中一片，形状与他处迥异，边缘翻卷，色泽黯淡，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撕裂——正是龙气反噬，逆鳞受损之兆！
“传……传太医！快！”李德全声音颤抖，尖声高呼。
整个御书房瞬间乱作一团。
宫人内侍奔走，很快，太医院院正带着几名资深太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看到晏師此刻的模样和御案上的血迹，无不吓得面无人色。
“陛下！”院正扑到近前，也顾不得礼仪，颤抖着伸出手指搭上晏師的腕脉。
指尖触及的皮肤滚烫，脉搏紊乱不堪，一股强横却充满暴戾之气的龙息在经脉中横冲首撞，更有一股阴寒的、带着侵蚀性的“外气”盘踞其中，与龙气激烈冲突，正是导致反噬的根源！
院正脸色越来越白，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如何？”晏師强忍着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声音嘶哑地问。
院正收回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陛下……陛下龙气受损，乃……乃是受了外气侵蚀，两相冲撞，以致……以致逆鳞翻卷，龙息紊乱啊！”
“外气？”晏師眸中寒光一闪，“何种外气？源头在何处？”
院正伏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嘴唇哆嗦着，似乎难以启齿。
“说！”晏師语气森然，即便重伤在身，帝王之威依旧令人胆寒。
院正猛地一颤，几乎是哭着喊道：“臣……臣等仔细探查，那外气阴寒诡谲，带着……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其性……其性与龙气相克，侵蚀之力极强……其源头……其源头指向……指向……”
他猛地抬头，目光惊恐地望向皇宫某个方向，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指向衍宫方向啊，陛下！”
“衍宫”二字如同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
李德全倒吸一口冷气，所有宫人内侍瞬间屏住了呼吸，脸色煞白。
衍宫！是少师赤衍居住的衍宫！
晏師按着胸口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逆鳞处的剧痛仿佛又加重了几分。
他脸上血色尽褪，那双总是含着邪肆笑意的凤眸此刻幽深得如同寒潭，里面翻涌着震惊、暴怒、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被刺痛般的情绪。
赤衍……
是了，他腰间那枚龙鳞佩，自己曾亲手系上，告之“见此佩如见朕，你若叛，朕自刎于此佩前”。
那玉佩与自身龙气相连，若赤衍心怀异志，借助某些特殊手段，确实可能通过玉佩反向侵蚀龙气。
还有那夜天牢……他独自前往，见了那前朝老臣的残魂，听到了“第十三把刀”的警示……他腕间那圈日益清晰的龙鳞红痕……
以及，今日金銮殿上，国舅林莽临死前那无声的唇语……
无数线索碎片在这一刻疯狂涌现，指向那个清冷如玉、却野心滔天的人。
难道……他真的……
晏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口那股比龙气反噬更尖锐的刺痛，再睁开时，眼底己是一片冰封的疯狂与决绝。
“李德全。”
“老奴在！”李德全连忙应声。
晏師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情绪：“传朕密旨。”
他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间挤出来：
“着暗卫秘密探查衍宫，给朕彻查！任何角落，任何物品，任何人，都不许放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衍宫的方向，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片狠戾：
“三日。”
“朕只给他们三日时间。”
“若三日内，查不出那侵蚀龙气的源头之物……”
晏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毁天灭地的寒意：
“给朕焚了衍宫！”
“连同里面的一切，给朕烧得干干净净！”
李德全浑身一颤，几乎在地。
焚宫！陛下竟要焚了衍宫！那是他亲自下旨修建，不许任何妃嫔踏入，夜夜流连的衍宫啊！是为了除掉那侵蚀龙气的祸源，还是……因为对少师那无法言说、却又被背叛刺痛的爱恨交织？
“陛下……三思啊！”李德全下意识劝谏。
“去！”晏師猛地一挥袖，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鲜血再次从唇角溢出，他却浑不在意，眼神狠绝如同濒死的凶兽，“立刻去办！若有丝毫泄露，朕要你的脑袋！”
“是！是！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李德再不敢多言，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匆忙去传达这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密旨。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上前，为晏師施针喂药，勉强稳住他体内暴走的龙气。
晏師靠在龙椅上，脸色灰败，胸口那逆鳞翻卷处的疼痛阵阵传来，他挥退了所有闲杂人等，独自留在弥漫着血腥与药味的御书房内。
窗外，夜色深沉，衍宫的方向一片寂静。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沾染着血迹的指尖，眼前又浮现出赤衍那双清冷的眼，那执鞭时冷冽的身影，那夜黑暗中主动靠近的微凉唇瓣……
“赤衍……”
晏師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痛楚。
“最好……不是你。”
否则……
他缓缓收拢手指，攥紧了掌心，任由那未干的血迹粘腻地沾染皮肤。
否则，朕该如何处置你这把，朕亲自打磨的最锋利的刀？亦或是祭品？
少师，朕甘愿为你乱天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少师，朕甘愿为你乱天下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XDI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