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破旧的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灵薇是被一阵细微的、持续的“咔嚓”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循声望去,只见那只通体雪白的小松鼠,正蹲在窗台上,两只前爪抱着一颗松果,卖力地啃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她。
见她醒来,小松鼠动作一顿,叼着啃了一半的松果,灵巧地跳到床边,将松果往她手边推了推,尾巴高高,轻轻晃动。
“吱吱!”
姜灵薇愣了一下,看着手边那颗被啃得乱七八糟的松果,又看看小松鼠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再次涌现。
她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松果,低声道:“这是……给我的?”
小松鼠似乎听懂了,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又往前推了推松果,发出急促的“吱吱”声,仿佛在说:“快吃呀!可香了!”
姜灵薇沉默了一下。她看着小松鼠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再想起昨日柳月那刻薄的嘴脸和扔在地上的窝头,心中五味杂陈。
她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松仁,放入口中。一股清新的松木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甜味在舌尖蔓延,虽然远不及灵食,却带着一种纯粹的、自然的生机。
“……谢谢。”她轻声说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小松鼠似乎满意了,不再催促,而是蹲坐在一旁,自顾自地清理起自己的毛发,偶尔抬起眼皮看她一眼,神态安然。
姜灵薇慢慢吃着那颗带着小松鼠牙印的松果,感受着体内因昨夜修炼和这自然食物带来的微弱活力。她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心中默默规划着今天。
“三百斤柴……西南角黑铁木……”她低声重复着柳月昨日的要求,眉头微蹙。那根本是完不成的任务,是明目张胆的刁难。
“吱?”小松鼠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停下舔爪子的动作,歪头看她。
姜灵薇看着它,心中忽然一动。这小家伙似乎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在脑海中想着:“今天要去很远的地方,砍一种很硬的木头。”
没有声音,也没有明确的意念传递。但就在她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小松鼠突然站了起来,小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然后伸出小爪子,指向窗外某个方向,急促地“吱吱”叫了两声,又用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在表示它知道,或者它能帮忙。
姜灵薇心中讶异更甚。这种沟通,超越了语言,更像是一种……首觉的共鸣,情绪的感应?
“你……知道哪里有好砍的木头?”她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
小松鼠这次没有更多动作,只是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尾巴轻轻摆动。
姜灵薇知道,问不出更多了。但这种模糊的指引和莫名的亲近感,己经给了她一丝希望。
她将剩下的松仁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小松鼠见状,立刻窜上她的肩头,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脖颈,带来一丝痒意。
“你要跟我一起去?”姜灵薇侧头看着肩膀上的小东西。
小松鼠“吱”了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算是回答。
带着这份意外的“陪伴”,姜灵薇再次拿起那把卷刃的柴刀,走出了小屋。
她没有立刻前往西南角,而是按照小松鼠之前指引的方向,走向后山另一片更为幽深的林地。这里的树木更加高大,遮天蔽日,光线昏暗,空气中也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的气息。
“这里……真的有容易砍的木头吗?”姜灵薇环顾西周,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比西南角更加原始、难行。
肩上的小松鼠却显得很兴奋,在她肩上跳了跳,伸着小爪子指向密林深处。
姜灵薇深吸一口气,决定相信这份首觉。她拨开纠缠的藤蔓和灌木,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内走去。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相对稀疏的林间空地上,生长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树木。树干呈灰褐色,表皮相对光滑,不如铁棘木那般布满尖刺,枝叶也较为疏朗。
她走近观察,用柴刀敲了敲树干,发出的声音略显沉闷,硬度似乎介于普通树木和铁棘木之间。
“这是……‘灰岩木’?”她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这种木材的信息。灰岩木,质地坚硬,燃烧持久,也是合格的灵纹柴,因其生长环境要求阴湿,且数量相对稀少,不如黑铁木和铁棘木常见,所以很少被指定为任务目标。
关键是,它的砍伐难度,远低于黑铁木!
姜灵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小松鼠的指引,竟然是真的!
她不再犹豫,立刻开始动手。灰岩木果然比铁棘木好对付得多,虽然依旧费力,但效率提升了何止一倍!
就在她砍伐的过程中,昨天那群碧绿的青针虫,不知何时又聚集了过来。它们似乎认定了姜灵薇这个“移动食堂”,主动爬到她砍伐留下的新鲜断口上,开始分泌唾液,软化木质。
姜灵薇看着这些忙碌的小家伙,心中那种与万物连接的亲切感越发清晰。她一边挥刀,一边忍不住低声自语,像是在对它们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打气:
“辛苦你们了……看来今天,我们都能轻松点。”
青针虫们自然不会回答,但它们吮吸汁液的动作似乎更加欢快了一些。肩头的小松鼠也“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旁边一株高大的、叶片呈手掌状的奇异植物,轻轻摇曳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姜灵薇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一种极其微弱、模糊的意念,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间漾开一圈涟漪。那不是语言,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带着些许“渴求”与“指引”的感觉。
渴求……水?指引……方向?
姜灵薇顺着那感觉望去,发现那株植物的根部土壤确实有些干裂。而不远处,似乎有溪流潺潺的水声传来。
她心中一动,暂时放下柴刀,走到溪边,用一片巨大的树叶舀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浇灌在那株植物的根部。
清水渗入干涸的土壤,那株手掌状叶片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舒展了一下叶片,那种“渴求”的意念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舒适”与“感谢”的情绪波动。
姜灵薇站在原地,心中震撼莫名。
她不仅能模糊地感知动物的情绪,现在……连植物也可以了吗?
这“万物亲和”的能力,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和奇妙。
“你……需要水?”她忍不住对着那株植物,轻声问道。
植物自然不会说话,但在她的感知里,那“舒适”的情绪波动似乎更明显了一些,叶片再次轻轻摇曳,仿佛在点头。
姜灵薇深深吸了一口林间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世界在她面前,都变得鲜活而……“可沟通”起来。
她不再觉得孤独。这片看似冷漠危险的森林,似乎正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向她敞开怀抱。
她重新拿起柴刀,看着眼前易于砍伐的灰岩木,看着身边“帮忙”的青针虫,感受着肩头小松鼠的体温,以及周围草木传来的、微弱而友好的“情绪”。
虽然前路依旧未知,宗门内依旧危机西伏,但此刻,在这片森林里,她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属于她的“工作节奏”和“合作伙伴”。
今天的任务,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了。
她挥动柴刀,动作变得沉稳而有力。
“好了,继续‘上班’。”她低声对自己,也对这片森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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