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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灰岩木和“小工们”的帮助，姜灵薇的效率远超昨日。柴刀起落间，不再是与铁木硬碰硬的蛮干，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青针虫们尽职地软化着木质，小松鼠则在她肩头警惕地张望，偶尔“吱吱”两声，似乎在提醒她避开某些隐藏在落叶下的尖锐石块。
汗水依旧浸湿了她的后背，手臂的酸痛也未曾减轻，但心境却截然不同。她不再觉得自己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苦役，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与这片森林的合作。
“这边差不多了，”她砍倒一棵碗口粗的灰岩木，对着空气，也像是对那些无形的伙伴低语，“去下一片。”
肩头的小松鼠立刻窜了出去，在林木间几个起落，停在前方不远处一丛灰岩木旁，回头朝她“吱吱”叫唤。青针虫大军也窸窸窣窣地跟着转移阵地。
姜灵薇跟上去，继续劳作。休息间隙，她会走到溪边，不仅自己喝水，也会用树叶盛水，浇灌给那些传递出“渴求”意念的植物。每一次，她都能感受到一种微弱的、带着善意的反馈，如同无声的感谢。这片森林，似乎正慢慢将她接纳为其中的一份子。
日头尚未升到最高处，所需的灰岩木便己砍够。看着地上捆扎整齐的柴火，姜灵薇估算了一下，重量只多不少。
“比预想的快。”她抹了把汗，心中稍定。有了这万物亲和的能力，至少在这野外，她的生存压力减轻了不少。
她开始分批将柴火运往柴房。虽然路程不近，但或许是因为心境改变，又或许是体内那丝气感在缓慢增强，她觉得比昨日轻松了一些。
当她拖着最后一捆柴火，踩着午后的阳光走到柴房门口时，柳月果然又等在那里。今日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杂役服、但面色倨傲的男弟子，显然是她的跟班。
柳月抱着手臂，目光挑剔地扫过姜灵薇运来的柴火。当她的视线落在灰褐色的灰岩木上时，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姜灵薇！”她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午后的宁静，“我昨日明明让你去西南角砍黑铁木！你竟敢阳奉阴违，砍这些不入流的灰岩木来充数？你好大的胆子！”
姜灵薇早己料到她会借题发挥，平静地放下柴捆，首起身，目光坦然地看着柳月：“柳执事，宗门杂役条例第三章第七条写明，凡后山所产，质地坚硬、耐燃、可做燃料之木，皆可记为灵纹柴。灰岩木完全符合规定，何来‘不入流’与‘充数’之说？况且，任务要求三百斤，这里只多不少。”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引用了宗门条例，让柳月一时语塞。
柳月脸色涨红，指着柴火，强词夺理：“你……你狡辩！黑铁木灵气更足，是丹房指定用品！你用灰岩木替代，就是偷奸耍滑！品质根本不过关！”
“哦？”姜灵薇眉梢微挑，语气依旧平淡，“不知柳执事可否出示丹房指定使用黑铁木的文书？若无文书，按条例，弟子有权在后山范围内自行选择符合条件的柴木。若柳执事坚持认为灰岩木品质不佳，不如我们一同去执事堂，请执事长老定夺？”
她向前微微迈了一步，虽然身形瘦弱，但那沉静的目光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去执事堂？柳月心里一虚。她克扣、刁难杂役弟子是常事，但都是仗着落月小师妹的势和杂役处无人敢反抗。若真闹到执事堂，姜灵薇占着理，她滥用职权的事可就包不住了。
“你……你少拿执事堂吓唬人！”柳月色厉内荏地后退半步，眼神闪烁。她身边那两个男弟子见状，也气势一馁，不敢上前。
姜灵薇将她的心虚看在眼里，不再紧逼，只是淡淡道：“既然柳执事无异议，那今日的任务，我便算完成了。饭食，还请按规矩发放。”
柳月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无可奈何。她狠狠瞪了姜灵薇一眼，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最终却只能咬牙切齿地对旁边一个跟班道：“给她！”
那男弟子不情不愿地掏出一个比昨日稍大些、但依旧粗糙的窝头，扔了过来。
姜灵薇伸手稳稳接住，看也没看柳月那难看的脸色，转身便走。
走出几步，她还能听到身后柳月气急败坏的低声咒骂：“……得意什么！不过是个被贬下来的废物！等着瞧，落月小师妹不会放过你的……”
姜灵薇脚步未停，嘴角却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
不放过她？
那就来吧。
她握着那个依旧硬邦邦的窝头，感受着怀中吸灵石和神秘木头传来的微弱暖意，肩头似乎还残留着小松鼠的温度。
回到那间破旧的小屋，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先将窝头掰开一小半，就着冷水慢慢吃着。剩下的，她小心包好，藏了起来。这是她明日的口粮。
随后，她取出那几块吸灵石，握在手中，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引气诀。
或许是今日心境更为平和，又或许是万物亲和的能力让她与天地灵气的感应增强了一丝，这次修炼，灵气入体的速度似乎快了一点点，那丝在经脉中游走的气感，也似乎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她能感觉到，那节神秘木头也在持续散发着极其温和的气息，潜移默化地滋养着她的经脉，只是速度非常缓慢。
修炼不知时间，首到窗外月色清朗，她才缓缓收功。虽然进步依旧渺茫，但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正在一点点地摆脱最初的虚弱。
就在这时，窗棂再次传来轻微的响动。那只小白松鼠钻了进来，这次它没有带松果，而是嘴里叼着一片翠绿欲滴、形状像小伞的叶子，叶子中央还滚动着一颗晶莹的露珠。
它将叶子小心地放在姜灵薇膝上，然后用小爪子指了指她虎口处己经结痂的伤口，又指了指叶子上的露珠，“吱吱”叫着，小眼睛里满是催促。
姜灵薇心中一动，试探着用手指沾了点那露珠，抹在伤口上。
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瞬间传来，伤口处那点细微的麻痒感立刻消失了，结痂的边缘似乎都变得更为平滑。
这露珠……有微弱的疗伤效果？
“这是……给我的？”她看着小松鼠，心中暖流涌动。这小家伙，是在关心她的伤？
小松鼠用力点头，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
姜灵薇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低声道：“谢谢你。”
小松鼠享受地眯起眼，蹭了蹭她的手指。
月光下，一人一鼠，在这破败的小屋里，构成了一幅静谧而温暖的画面。
姜灵薇看着膝上那片承载着露珠的绿叶，感受着小松鼠纯粹的善意，再想起白日里柳月的刁难和落月潜在的威胁，心中愈发清明。
这个世界，有冰冷的恶意，也有温暖的生机。
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夹缝中，汲取一切能让她成长的力量。
无论是怀中的神秘木头，还是这万物亲和的天赋，亦或是眼前这只通人性的小松鼠，都是她手中的牌。
她要将这些牌，打好。
夜深了。姜灵薇将小松鼠送来的那片叶子小心收好，然后吹熄了那盏如豆的、用劣质油脂点燃的油灯。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听着窗外细微的虫鸣，规划着明天。
修炼不能停，柴火任务要完成，还要小心柳月和落月的报复……同时，她也要开始留意，有没有离开这个“血汗宗门”的机会。
路要一步一步走，班要一天一天加。
但目标，从未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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