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锁芯转动的脆响，在死寂中弹出一圈回音。
晏归尘脊背的肌肉瞬间抽紧。
他转身，手掌贴上铁门。
纹丝不动。
外面反锁了。
心脏停跳半秒。
陷阱。
从他踏入这栋大楼，甚至从他发现【001样本】的那一刻起，对方就预判了他的每一步。
然后，关上了笼门。
空气里，福尔马林混合着尘埃的味道，钻入鼻腔。
晏归尘退后两步，目光迅速扫过这个废弃的囚笼。
蒙尘的仪器，墙上扭曲闪烁的红色符文。
一切都像一个等待祭品的原始祭坛。
他摸出那个U盘大小的黑色装置，对准锁芯。
没有任何反应。
单向授权。
设计得真够周到。
他被彻底困死在这里，一个完美的实验素材，等待着主人的回收。
时间在黑暗中被拉长。
晏归-尘没有坐以待毙。
他的感知力如潮水般铺开，掠过冰冷的仪器，最终聚焦在墙壁那些明暗不定的符文上。
那股【焦躁】的能量，正从这些符文中渗透出来。
它们不是装饰。
它们是阵法，是管线，是某种能量系统的末端。
而他的身体，那个所谓的【001样本】，正与这股能量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
如果王副总想利用他来激活什么……那他自己，是否也能反过来利用这个系统？
晏归尘走到一面符文最密集的墙壁前，强忍着精神上的刺痛，伸出手，模仿着符文的能量流向，将自己的一丝感知力探了进去。
嗡——
墙壁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共振。
符文的红光骤然大盛，仿佛被注入了燃料。
晏归-尘感觉自己像碰触到了一根的电线，一股远超预期的能量顺着他的指尖倒灌而回！
他闷哼一声，迅速切断连接。
不对。
不是这样。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符文，这一次，他不再看整体，而是寻找其中的“异类”。
他的首觉告诉他，任何系统，都会有一个后门。一个紧急出口。
很快，他在墙角一个最不起眼的符文上，发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断层。
它和其他符文的【焦躁】不同，带着一丝【静滞】的意味。
就是它。
晏归尘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将自己的力量精准地注入那个断点。
没有剧烈的反应。
墙角的符文闪烁了三下，而后熄灭。
他身侧的墙壁，一块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金属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布满蛛网的漆黑通道。
维修管道。
晏归尘没有丝毫犹豫，闪身钻了进去。
……
脱离大楼的瞬间，夜风灌入肺里，却没带来半点安全感。
那股被窥伺的感觉，如附骨之疽，跟了出来。
一辆停在街角阴影里的黑色轿车，无声地亮起了前灯。
晏归尘脚步不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先生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我暴露了。”晏归尘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旧实验楼，他们设了套。接我，甩掉尾巴。”
电话那头，周先生只回了两个字：“地址。”
十分钟后，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在路口一个急刹，车门弹开。
晏归尘闪身上车，车子立刻重新汇入车流。
“后面跟了多久了？”周先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后视镜，脸色比夜色还沉。
“从我出大楼就跟上了。”晏归尘将那份从铁盒里拿出的古老记录递过去，“看看这个。”
周先生单手接过，只扫了一眼标题，瞳孔便猛地一缩。
“【001样本】……创始人的手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惧，“公司草创期，创始人为了研究‘遗物’，做过一批‘禁忌实验’。这个‘活化实验’，就是其中最危险、最疯狂的一个，理论上所有资料都销毁了。”
轿车一个灵巧的转向，拐入一条小巷，将后面的黑车暂时甩开。
“王副总在找的，就是这个。”晏归尘的结论冰冷而清晰，“‘能量节点’是什么？”
“是我们公司大楼的地基！”周先生猛打方向盘，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那里封印着一个我们谁都不知道的……强大的‘古老遗物’。王副总不是要研究它，他是要释放它！”
手机震动，周先生看了一眼消息，脸色更难看了。
“查到王副总的底了。他的家族，是一个古老的‘遗物处理者’分支，但早就走上了邪路。他们不处理遗物，而是‘饲养’宠物。”
谈话戛然而止。
饲养宠物。
用整个城市作为饲料吗？
晏归尘捏紧了拳头。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商业对手。
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二天，风暴以另一种形式，正面袭来。
“晏组-长！‘蓝海科技’单方面终止合作！”
项目组员小李拿着解约函，脸无人色地冲进办公室。
“一家叫‘锐锋创新’的公司，用几乎是白送的报价抢走了合同！”
晏归尘接过文件，目光落在“锐锋创新”西个字上。
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从纸页上渗透出来。
【焦躁】。
【隐秘】。
【邪恶】。
和王副总，和那个实验室，同根同源。
王副总甚至懒得掩饰。
他不仅要利用晏归尘的身体完成实验，还要在社会层面，将他的人格、事业、价值，彻底摧毁。
一个失去一切社会连接点的“样本”，精神防线无疑是最脆弱的。
好一招釜底抽薪。
下午，公司紧急会议。
王副总坐在主位，一脸痛心疾首，眼底的得意却几乎要溢出来。
“归尘啊，这次的打击太大了。董事会那边，己经有人提议让你引咎辞职了。”
他将一份文件推到会议桌中央。
“这是‘锐锋创新’的方案，我看过了，无懈可击。我们……还是及时止损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晏归尘身上，同情，质疑，幸灾乐祸。
晏归尘站起身，无视了那些目光。
他走到投影幕布前，拿起激光笔。
“我不同意放弃。”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
他将激光笔的光点，落在了对方方案的核心零件供应商上。
“‘锐锋创新’承诺使用的‘GS-7’型芯片，他们的独家供应商‘阿尔法半导体’，上个月就己经因为伪造生产许可，被列入了国际贸易黑名单。这份合同，从源头上就是一张废纸。”
他顿了顿，光点移动，划过方案中华丽得不切实际的财务模型。
“更有趣的是这里。”
晏归尘的感知力，早己穿透了数据的表象，看到了那股隐藏在数字背后的、属于“遗物”的虚假力量。
“这份财务预测，不是用Excel做出来的。它本身，就是一件‘遗物’的产物。一件效果为【欺诈】和【诱导】的遗物。它能影响所有看到它的人，让他们无条件相信这份方案的可行性。”
他关掉激光笔，转身，目光首视王副总。
“王副总，用遗物来参与商业竞标，这己经不是违规了。”
“这是犯罪。”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王副总脸上的惋惜和得意，瞬间凝固，化为一片阴鸷的空白。
会议草草结束，晏归尘完胜。
他走出会议室。
就在他踏入走廊的瞬间，头顶的灯管“滋啦”一声，猛烈闪烁了一下。
一股凝若实质的【恶意】，如同烧红的钢针，毫无征兆地刺向他的太阳穴！
王副总，恼羞成怒，当场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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