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布雷愣住了，他跟随蒋介石二十多年，从黄埔军校到南京国民政府，见过他在战场上的意气风发，见过他在谈判桌上的沉稳老练，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脆弱。“委员长，您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日后反攻日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百姓们会理解您的苦心的。”他赶紧说道，可连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无力，百姓们要的是当下的保护，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日后反攻”。
蒋介石苦笑一声，将报纸扔在旁边的小桌几上，报纸滑落下来，掉在地板上。他想起1927年定都南京时，自己站在中山陵前，面对万千民众发誓要“救国救民，实现三民主义”，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以为自己能带领中国走向富强。可现在，南京沦陷，三十万同胞惨遭屠杀；上海失守，繁华都市沦为废墟；武汉也要放弃，他这个“国民政府委员长”，却只能坐着飞机逃离，把无数百姓留给日军的铁蹄。地面上，一辆装满难民的卡车被日军的飞机盯上，炸弹呼啸着落下，“轰隆”一声巨响，卡车瞬间被火焰吞噬，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蒋介石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住座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脑海里全是百姓们绝望的哭喊声。
作者“青丘山的卫穆”推荐阅读《阵地：山河铭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委员长，重庆那边己经准备好了，防空洞、办公地点、警卫部队都安排妥当，您到了就能安心办公。”陈布雷试图转移话题，缓解机舱内压抑的气氛。蒋介石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望远镜，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远处的长江。江面上，逃难的船只像一片片脆弱的叶子，在浑浊的江水中漂浮，日军的飞机在低空盘旋，像贪婪的秃鹫，时不时俯冲下来投下炸弹，江水被染成了暗红色，漂浮着尸体和杂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在日本振武学校留学的日子，那时他以为日本是“文明国家”，日本军队是“威武之师”，可现在才明白，所谓的“文明”和“威武”，在侵略的欲望面前，不过是一层虚伪的外衣，内里全是血腥和残暴。
“告诉卫戍司令部，务必在撤离前，炸毁武汉的兵工厂、码头、铁路枢纽，不能给日军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蒋介石突然说道，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陈布雷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委员长，兵工厂和码头附近还有很多百姓没有撤离，炸毁这些设施，恐怕会伤及无辜……”“百姓？”蒋介石猛地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几分，“现在最重要的是抗战大局，个人的牺牲是难免的！如果把这些设施留给日军，他们会用它们来制造武器，屠杀更多的中国人！”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陈布雷只好低下头，默默记下命令，心里却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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