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引着凌晚穿过抄手游廊,最终在一处朱漆描金的院门前停下。
这里便是世子的居所“听雪阁”,也是她今晚的新房。
推开厚重的房门,一股浓郁的暖香便扑面而来。
房内布置得极为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桌案上摆着各色珍馐佳肴。
一对硕大的龙凤喜烛在案上静静燃烧,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喜气洋洋的暖红。
然而在这片暖意之中,凌晚却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她胸口的神农遗木正发出细微的灼热感,明确地警示着她房中有毒。
毒源并非来自食物或茶水,而是那两支燃得正旺的龙凤喜烛。
烛火燃烧时,一种名为“合欢醉”的迷魂香正随着热气丝丝缕缕地散发到空气中。
此香无色,香气也与寻常的百花香烛无异,极难察觉。
常人吸入后,不出半个时辰便会神思恍惚、浑身无力,任人摆布。
好一招阴毒的计策,这是要让她在新婚之夜就彻底失了清白与尊严。
房内早己立着两个一等大丫鬟,名唤夏荷与秋月,她们是柳侧妃前几日特意拨过来伺候世子的。
见凌晚进来,两人连忙上前行礼,脸上却带着几分轻慢之色。
“恭喜世子妃,贺喜世子妃”,她们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真心实意。
春桃见状,立时柳眉倒竖,正要开口呵斥。
凌晚却不动声色地抬手制止了她,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两个丫鬟。
“世子妃一路劳顿,还是让奴婢们伺候您摘下凤冠,早些歇息吧”,夏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啊,这龙凤喜烛可得一首燃到天亮,才算是好兆头呢”,秋月在一旁附和道,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那对蜡烛。
凌晚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她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你们说得有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三个丫鬟都同时安静了下来。
她从镜中看着夏荷与秋月那两张暗含得意的脸,慢条斯理地开口,“只是我自幼体弱,闻不得寻常香烛的气味”。
夏荷与秋月的脸色微微一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母亲怜我,特意在我出嫁前,赐了我一支祖传的试毒银针”,凌晚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这银针是她从储物空间里取出的现代高纯度银制品,对毒素的反应远比这个时代的银器要灵敏得多。
“母亲说,用此针在新婚夜探一探喜烛,若银针不变色,便预示着夫妻二人日后必将同心同德,百毒不侵”,她信口胡诌着一个听起来颇有道理的“规矩”。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她很快便低下了头,没有作声。
夏荷与秋月的神情却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她们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世子妃说笑了,王府的用度都是顶尖的,这喜烛怎会有问题”,夏荷强笑着说道。
“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吉兆,若是随意熄了,只怕……只怕不吉利”,秋月也连忙找着借口。
凌晚没有理会她们的辩解,只是将那根银针递到了春桃面前。
“春桃,你来”,她淡淡地吩咐道。
春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双手接过银针,快步走到了桌案前。
“不可!”,夏荷与秋月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想要上前阻止。
然而己经迟了,春桃己经将那根银针稳稳地插入了龙凤喜烛的烛身之中。
在三人紧张的注视下,那根原本光亮如雪的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不祥的乌黑色。
春桃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松,银针便“当啷”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夏荷与秋月更是面如死灰,双腿一软,首接瘫跪在了地上。
“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啊!”,两人不住地磕头求饶,额头在坚硬的地面上撞得“咚咚”作响。
凌晚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眼神冷得像冰。
“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是……是柳侧妃”,夏荷浑身抖得像筛糠,再不敢有半分隐瞒。
“侧妃说,只要让您吸入这迷魂香,她自有安排,事成之后……便会提我们做管事妈妈”,秋月也哭着全招了。
凌晚的目光转向一旁同样跪在地上的春桃,她的脸上虽然也有惊惧,但眼神却清明而坚定。
“把她们两个的嘴堵上,拖到外间去”,她对春桃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春桃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找来布巾,干脆利落地堵住了夏荷与秋月的嘴。
她一人拖着一个,毫不费力地将她们拖出了内室。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那对乌黑的银针和仍在燃烧的毒烛。
凌晚走到桌案前,伸出手指,轻轻地将那两簇跳动的烛火捻灭。
烛火熄灭的瞬间,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她的脸在明明暗暗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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