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公司“晨曦”专柜的生意红火不过半月，阴云便再度笼罩。周一清晨，刘美兰刚拉开柜台布帘，就被眼前景象惊住——专柜前挤满了举着衣服叫嚷的顾客，孙美凤叉腰站在最前头，手里抖搂着一件缩水变形的童装，嗓门尖利得能划破玻璃：“大家评评理！这黑心店卖的童装下水就褪色，把我孙子浑身染得通红！必须赔钱封店！”
王丽萍在一旁帮腔，举起几张黑白照片：“证据确凿！我家娃现在还在医院打吊针！”照片里孩子手臂确实有红痕，但细看分明是痱子粉蹭出的印子。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有人开始扔烂菜叶。刘美兰心头雪亮：这是孙美凤勾结王建军设的局——那批童装用的是王建军提供的走私劣质布！
注：80年代商品质检体系不完善，消费者维权多依赖口头证据和现场对峙。
“孙姨，”刘美兰稳步上前，声音清亮压过嘈杂，“你说衣服褪色，敢不敢现在当众泡水验货？”她抢过那件童装浸入旁边金鱼缸，清水依旧清澈：“大家看，这水可没变色！”又扯过自家正版童装泡入另一只缸，棉布遇水只微微泛黄：“纯棉布料初次下水浮色正常，但绝不可能染皮肤——这是常识！”
孙美凤脸色骤变。刘美兰乘胜追击，举起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我的店合法经营，每件衣服都盖质检章。倒是孙姨你——”她猛地扯开那件劣质童装内衬，露出半截撕毁的标签，“这标签格式和我家完全不同，分明是别处买的假货！诬陷个体户，要负法律责任！”
80年代末《商标法》实施后，伪造商标可追究法律责任。
人群骚动时，王建军突然带着工商所的人冲进来：“接到举报！‘晨曦’涉嫌使用致癌染料！”工作人员拎起衣服要封柜。千钧一发之际，陈景明护着一位白发老人挤进人堆——竟是百货公司退休的老质检员周师傅！老人掏出放大镜细看布料，声如洪钟：“这料子是广州走私的劣质化纤，甲醛超标十倍！正经厂家绝不会用！”
真相大白！孙美凤和王建军想溜，却被陈景明拦下：“派出所同志就在楼下，伪造商标、诬陷诽谤，够立案了！”原来他早暗中调查，今日特意请来周师傅压阵。
风波平息后，刘美兰在柜台清点损失，发现竟少了两件新款童装。陈景明默默递来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衣服我拿走了，钱塞你抽屉。我娃病重等钱救命，对不住。”字条里夹着皱巴巴的十块钱，比售价还多两块。刘美兰捏着钱，鼻尖发酸——这世道，有人心黑如墨，也有人被逼无奈。
当晚陈景明送她回筒子楼，月光下突然开口：“孩子生父的事，有线索了。”他递来一张泛黄的《解放军报》，1982年某期角落登着讣告：侦察兵周卫国烈士于边境冲突牺牲，遗腹子由战友托管。烈士照片眉眼竟与刘美兰有几分相似！“周卫国牺牲前托人寄过信到你家，可能阴差阳错造成误会。”
刘美兰抚着孕肚怔在原地。原主记忆里那段模糊的恋情，竟是与烈士的短暂交集！而陈景明紧握的拳头泄露了秘密——周卫国，正是他当年带的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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