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石城,官道仿佛被无形的手抻得更首、更宽,沿途的村落镇甸愈发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荒野和起伏的山峦。
空气似乎都变得不同,少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多了几分属于旷野的苍茫与肃杀。
刘大美跟在车队末尾,将《龟息吐纳法》的精髓悄然融入日常。行走时,她气息绵长内敛,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一块会移动的石头;休息时,她更是抓紧每一刻,沉入更深层的“龟息”状态,内察己身,微调真气,打磨根基。
这种修炼方式进展缓慢,几乎看不到修为的明显增长,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在提升,真气愈发凝练如汞,筋络在真气的持续滋养下,韧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能隐隐感觉到筋络深处,那层代表着“骨境”的壁垒,似乎不再那么坚不可摧。
【《龟息吐纳法》(初窥门径 85/1000)】
【锻体期第三层(筋境 99/100)】
【真气凝练度持续提升,根基稳固度显著增强。】
距离筋境圆满,只差临门一脚。
这一日,车队进入一片名为“卧牛山”的丘陵地带。山路蜿蜒崎岖,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山涧,仅容两辆马车勉强并行。天空不知何时又积聚起铅灰色的云层,山风呼啸,带着湿冷的寒意,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加快速度!赶在下雨前穿过这片山区!”总镖头韩震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这种地形,这种天气,是土匪劫道和山体滑坡的高发地带。
刘大美也提高了警惕,一边维持着“龟息”状态收敛气息,一边将感知放大到极限,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山风吹过林梢的呜咽,远处隐约的兽吼,甚至脚下碎石滚落山涧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周三狗显得有些紧张,紧紧跟在刘大美负责的马车旁,不时左右张望。赵铁柱则握紧了手中的木棒,憨厚的脸上满是戒备。
“都慌什么!”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走在刘大美前方不远处的老镖师,名叫“老马”,脸上布满风霜的沟壑,眼神却依旧锐利,“走镖十几年,这种场面见多了。稳住心神,看好自己的位置,比什么都强!”
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几个年轻的标徒稍稍安定下来。
老马似乎对刘大美这个沉静得过分的小姑娘有些留意,放缓脚步,与她并行了一段,低声问道:“丫头,练的什么功夫?气息收敛得不错。”
刘大美心中微凛,没想到这老镖师感知如此敏锐。她略一沉吟,没有隐瞒:“一门粗浅的敛息法门,叫《龟息吐纳法》。”
“龟息?”老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地点点头,“是药老那老家伙给你的吧?也就他喜欢鼓捣这些偏门玩意儿。不过,这法门对打根基确实有点用处,就是进展太慢,没几个人有耐心练。”
他顿了顿,看着前方险峻的山路,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武道之路,有时候就跟走这山路一样。光想着往前冲不行,得知道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什么时候该敛住气息,保存体力。一味猛冲猛打,容易栽跟头。”
刘大美默默听着,将这些话记在心里。这些老镖师的经验之谈,往往蕴含着朴素的道理。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镖师快马奔回,脸色凝重:“总镖头,前方三里处有塌方,堵了半幅路面,清理需要时间!”
屋漏偏逢连夜雨!
韩震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愈发阴沉的天色,当机立断:“所有人下车!协助清理路面!快!”
命令下达,镖师和标徒们立刻行动起来,冲向塌方地点。只见一堆乱石和泥土混合着折断的树木,将本就狭窄的山路堵得严严实实。
众人没有工具,只能依靠双手和随身的兵器,奋力搬开石块,清理泥土。刘大美也冲到最前面,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盲目用力,而是运用“龟息吐纳法”调整呼吸,将力量凝聚于一点,看准石块的着力点,或搬或撬,效率竟不比一些锻体中阶的镖师慢。
老马在一旁看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参与高强度协作劳作,力量控制与团队协作能力微幅提升。】
《龟息吐纳法》熟练度+1%(实际应用)。
然而,天色不等人。还没等路面清理出一半,豆大的雨点便夹杂着冰雹,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瞬间天地一片混沌,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泥土迅速变得泥泞湿滑。
“稳住!别乱!”韩震的声音在风雨中依旧稳定,“背靠山壁!防止滑落山涧!”
众人连忙依言行动,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山壁,在风雨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清理工作几乎陷入停滞。
刘大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冰冷的寒意让她精神一振。她注意到,在暴雨的冲刷下,上方的山体似乎有松动的迹象,一些细小的碎石正簌簌滚落。
“上面!小心落石!”她猛地出声提醒,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尖利。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上方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夹杂着无数碎石,轰隆隆地朝着下方的人群砸落!
“散开!”韩震厉声大喝!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仓促间向两旁闪避!但山路狭窄,又有马车阻挡,避让空间极其有限!
眼看那巨石就要砸中几名躲闪不及的标徒和一辆驮马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翼闪出!是孙寡言!他不知何时己经攀上了侧方的山壁,手中钢刀出鞘,在雨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并非劈向巨石,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在巨石侧面一块突出的、连接着山体的支点上!
“锵!”
火星西溅!那支点应声而断!
巨石下落的轨迹被这巧妙的一刀微微改变,擦着那几名标徒和马车,轰然砸入另一侧的山涧,发出沉闷的巨响,良久才传来回音。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孙寡言面无表情地收刀落地,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默默退回阴影中。
危机暂时解除,但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风雨依旧肆虐,清理工作无法继续。车队被迫滞留在险峻的山路上,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吞没。
刘大美背靠着冰冷的山壁,雨水顺着头发、脸颊不断流淌。她运转《龟息吐纳法》,将身体的消耗降到最低,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她看到老马和其他几个老镖师,虽然同样狼狈,但眼神依旧沉稳,低声交流着,似乎在商量对策。
看到钱不多缩在一辆马车底下,嘴里骂骂咧咧,却不忘紧紧抱着装有钱财的包裹。看到赵铁柱和周三狗等人脸色苍白,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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