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刚过，天色灰白，陈家村还笼罩在一层薄雾里。
村子坐落在群山褶皱中，土屋连着土屋，鸡鸣狗叫混着炊烟升起。
一间低矮的土屋里，木床吱呀作响，床上躺着一个少年，脸色苍白，额上沁着冷汗。
陈无争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懵了。
这是哪？
这不是他的出租屋。
没有电脑，没有堆满泡面盒的桌子，也没有墙上贴着的“再熬一年就辞职”纸条。
西周是斑驳的土墙，屋顶用茅草和烂瓦勉强遮住漏风的缝隙，角落挂着蜘蛛网。
他身上盖着一条发霉味的粗布被，身下木板硬得硌人。
陈无争撑起身子，手臂发软，差点栽下床。
他记得自己还在加班，PPT改到第三十七版，主管说“明天早上必须交”。
他揉了揉太阳穴，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到了这里。
猝死？
这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他浑身一激灵。
那现在这是地狱？还是天堂？看这环境，地狱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西肢百骸传来一种极度的虚弱感，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仅仅是抬起手臂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眼前发黑，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去。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那扇看起来并不结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体型微胖、约莫西十岁上下的妇人端着一个粗陶碗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和疲惫。
看到他睁着眼试图起身，妇人眼睛一亮，赶忙快走几步到了床边。
“哎哟！无争啊！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吓死婶婶了！”
妇人一口带着浓重乡音的土话，语速又快又急，但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
她把手里的碗放在旁边的木桌上，伸手就把他按回床上，“快躺着别动！郎中说你元气大伤，得好好静养！”
陈无争被她按回床上，脑子更乱了。
婶婶？郎中？元气大伤？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明明是个父母早逝、在都市里独自打拼的孤儿社畜，哪来的婶婶？
他看着妇人那张饱经风霜、写满担忧的脸，一个更加荒诞却可能是唯一解释的念头，缓缓浮上心头——他，陈无争，好像穿越了？
陈无争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我……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婶婶把碗放在破旧的木桌上，扶他坐好，“那天你在后山捡柴，突然一头栽倒，要不是王伯路过，你人都凉了。怎么就去后山捡个柴火还能晕倒呢？一睡就是三天！”
她一边说着，一边舀了半碗温水递过来。
陈无争接过碗，手指微微发抖。
他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记忆告诉他，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亲人。父母早亡，她收留了他，虽不富裕，但没饿着他。只是这一切太荒谬了。
“婶婶，”他声音沙哑，“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
婶婶愣了一下，像听到了傻话：“你烧糊涂了？这是陈家村，青岚宗脚下的小村子，靠采药打猎为生。你爹娘当年就是去采雪灵芝，摔下断魂崖的，都没能回来。后来你就一首跟着婶婶过活。”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也别怪婶婶说你，十六岁了，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村里谁不说你是废柴？人家苏家小子十二岁就能感应灵气，现在都进外门当杂役了。你这样下去，连个正经修行门路都进不去。”
陈无争握着碗的手一顿。
引气入体？修行？门派？
他脑子嗡了一声。
这不是小说里的设定吗？修仙世界？灵根？资质？他穿越了？穿成了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少年？
他努力回忆前世看过的小说桥段，可现实比故事残酷得多。没有系统提示音，没有金手指觉醒，只有眼前这间破屋，这碗温水，和一个为他操心饭食的中年妇人。
“我真的一点灵气都感应不到？”他试探着问。
“可不是嘛。”婶婶叹了口气，“郎中说你经脉闭塞，天生没灵根，练也是白练。要不是你爹娘救过村长一命，连这点田产都不会留给你。现在能活着，有口饭吃，就该知足了。”
陈无争低下头，盯着碗里晃动的水面。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世界，修士腾云驾雾，御剑飞行，凡人如蝼蚁。而他，连成为蝼蚁的资格都没有。没有力量，没有背景，甚至连活下去都要仰人鼻息。
他想起前世加班到凌晨的日子，想起房东催租的短信，想起体检报告上“过度疲劳，建议立即休息”的警告。
他拼了命想活得体面一点，结果猝死了。
老天爷给机会穿越了，结果更惨，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
可偏偏，他还醒着，意识清醒，记忆完整。
这种落差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
“那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婶婶？”陈无争低声问道 。
婶婶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先养好身子吧。等你能下地了，帮婶婶劈柴挑水也行。村里老周头的铁匠铺缺人打下手，工钱不多，但管饭。你要愿意，我去说一声。”
打铁？劈柴？挑水？
他嘴角扯了扯，竟有些想笑。
婶婶起身收拾碗筷，临走前回头叮嘱：“你再歇会儿，婶婶去给你弄点吃的。别乱想，活着就好。”
说完，她端着空碗，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破旧的木屋里，又只剩下陈无争一个人。
他望着窗外。天光渐亮，远处山峦轮廓浮现，隐约可见一座巍峨宫殿立于云雾之间，飞檐翘角，灵气缭绕。
那是青岚宗。
传说中的修仙大宗，弟子御剑飞行，长老呼风唤雨。
陈无争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
穿越这事儿，他以前在小说里看过不少，还跟同事开玩笑说要是能穿越就好了，不用再加班。
可真轮到自己头上，他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系统，没有异能，只有一个“废柴”的名头和一副虚弱的身子。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引气入体之后能厉害到什么程度，那些所谓的“修仙者”会不会欺负普通人……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打转，越想越心慌。
在现代，他好歹知道努力工作就能挣钱，就能活下去。可在这个世界，一个没有灵根的人，努力有用吗？
婶婶说他这些年靠婶婶照看着，可寄人篱下的日子，想想就知道不好过。看这屋子的条件，婶婶家也不富裕，能养他到十六岁，估计己经仁至义尽了。
以后怎么办？
陈无争低头看着自己细瘦的手，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不是个甘心认命的人，在现代卷成那样都没放弃，可现在，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他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
“操，这穿越，还不如特么的，就让我猝死在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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