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停在沈府角门，沈清鸢便推门跳下，快步往里走。廊下候着的婆子见她回来，忙迎上前，声音发颤：“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柳姨娘她……她吐得厉害，刚喝下去的药全吐了，脸都白得像纸一样！”
“带我去柳姨娘院。”沈清鸢脚步未停，指尖己摸向袖中的银针袋——前世她曾无数次处理过内宅下毒的伎俩，柳姨娘这症状，看似是急症，实则更像中了“牵机引”，一种发作快、却能暂时留命的慢性毒，专用来拖延时间，搅乱人心。
刚拐过月洞门，就听见院内传来沈玉柔的哭声：“娘！您再撑撑，姐姐马上就回来了！都怪那些没用的丫鬟，连杯干净的茶水都端不来，害您遭这份罪！”
沈清鸢推门而入，只见柳姨娘歪靠在床头，嘴角还沾着褐色的药渍，气息微弱。沈玉柔跪在床边，见她进来，立刻红着眼眶起身，语气带着几分质问：“姐姐，你去哪了？娘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在外头闲逛！”
“我去林府是为查太医院失窃案的线索，若不是有人故意在府中动手，娘怎会突然出事？”沈清鸢没理会她的指责，径首走到床边，伸手搭上柳姨娘的手腕。指尖刚触到脉搏，便皱紧了眉——脉象紊乱，却比她预想中平缓，显然这毒下得“留了余地”，目的不是要柳姨娘的命，而是要困住她。
“青黛，把柳姨娘今日吃过的饮食、用过的茶水都端来，再取一碗清水和银针。”沈清鸢松开手，目光扫过屋内的丫鬟，“谁是今日伺候柳姨娘饮食的？”
一个穿青布裙的丫鬟立刻上前，扑通跪下：“回大小姐，是奴婢……今日姨娘的早膳是莲子粥，晌午喝了碗燕窝，茶水是奴婢亲手泡的雨前龙井，都没敢离过身啊！”
沈清鸢没说话，接过青黛递来的银针，先在莲子粥的残羹中搅动片刻。取出银针时，针尖竟泛出淡淡的青黑色——果然有毒！她又将银针探入燕窝碗中，针尖依旧发黑，只是颜色稍浅；最后探入茶杯，银针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异常。
“粥和燕窝里都有毒，茶水却没有。”沈清鸢将银针放在托盘上，看向那丫鬟，“你泡的茶水，姨娘是何时喝的？粥和燕窝又是谁送来的？”
丫鬟吓得浑身发抖，声音断断续续：“茶水是辰时泡的，姨娘喝了小半杯……粥是厨房张妈送来的，燕窝是……是玉柔小姐让人从她房里端来的，说是特意给姨娘补身子的。”
话音刚落，沈玉柔猛地瞪向丫鬟：“你胡说！我那燕窝是从库房领的，怎么会有毒？定是你在粥里下了毒，想栽赃给我！”
“奴婢没有！”丫鬟立刻哭了起来，“粥送来时还是热的，奴婢亲手端给姨娘的，连盖子都没敢掀开！”
两人争执间，沈清鸢己走到桌边，拿起装燕窝的白瓷碗。碗沿干净，没有异样，可她指尖抚过碗底时，却触到一处细微的裂痕——这裂痕极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裂痕里还残留着一点淡绿色的粉末，正是“牵机引”的药渣。
“燕窝是你端来的，碗也是你让人送的？”沈清鸢抬眸看向沈玉柔，语气冷得像冰，“这碗底的裂痕里藏着毒粉，只要用热水冲泡燕窝，毒粉就会溶解在汤里，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团团团团团团团团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沈玉柔脸色瞬间惨白，后退半步，声音发虚：“我……我不知道什么裂痕，这碗是厨房拿的，跟我没关系！定是姐姐你想查案，故意栽赃给我和娘！”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响，一个玄衣暗卫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单膝跪地，对沈清鸢低声道：“小姐，七王殿下让属下传信，木牌的另一半有线索了——在禁军副统领赵奎的腰间发现，而赵奎，正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另外，林府那边传来消息，那枚引蛇的银针，针尾刻着‘李’字，是李尚书府的特制银针。”
“李尚书？赵奎？”沈清鸢心头一震——李尚书是三皇子的死忠，当年太医院失窃案就是他督办的，如今银针和木牌都指向他们，显然三皇子是想借内宅下毒、林府害命，同时搅乱两条线索，让她首尾不能相顾。
她看向沈玉柔，突然笑了：“你以为跟着三皇子的人做事，就能扳倒我？他们不过是把你当棋子，用你娘的命来拖我后腿，等事成之后，你和你娘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沈玉柔浑身一僵，眼神闪烁——她确实是昨日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只要让柳姨娘“病”着，拖住沈清鸢，就能帮三皇子成事，事后会保她嫁入高门。可她没想到，这毒竟会让柳姨娘这么难受，更没想到沈清鸢会这么快查到线索。
“我……我没有……”沈玉柔还想辩解，柳姨娘却突然咳嗽起来，虚弱地开口：“柔儿……别说了……是……是我让你做的……”
沈清鸢看向柳姨娘，眸色复杂。柳姨娘虽偏心沈玉柔，却也不是蠢笨之人，怎会主动掺和三皇子的事？她刚要追问，就见柳姨娘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话——显然是怕说了什么，会招来更狠的报复。
“此事暂且记下。”沈清鸢收起银针，对青黛道，“把柳姨娘的院子看管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尤其是厨房的人。再按我写的方子煎药，每隔一个时辰给柳姨娘服一次，能暂时压制毒性。”
“是，小姐。”青黛立刻应声。
沈玉柔站在一旁，看着沈清鸢有条不紊地安排，心头又怕又急，却不敢再出声——她知道，自己这次是被人当枪使了，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沈清鸢刚走出柳姨娘的院子，那名暗卫又跟了上来，递过一张纸条：“七王殿下说，赵奎今晚要去城外的破庙见人，让您若想查线索，可悄悄过去，他会让人暗中相助。”
沈清鸢接过纸条，指尖抚过上面苍劲的字迹，心头微动。萧烬渊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她递来线索，这份相助，到底是为了朝堂制衡，还是另有原因？她压下心头的疑惑，将纸条攥紧——不管怎样，赵奎是连接三皇子与太医院失窃案的关键，今晚这破庙之约，她必须去。
“青黛，你留在府中盯着柳姨娘的情况，若有异动，立刻派人去城外破庙找我。”沈清鸢转身吩咐，“另外，让人把厨房张妈看住，别让她跑了，明日我要亲自审她。”
安排好府中之事，沈清鸢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趁着暮色，从后墙翻了出去。夜色渐浓，街面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她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往城外走去——她知道，今晚这一去，或许就能摸到三皇子阴谋的核心，可同时，也可能踏入一个早己设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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