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芳那一番关于“广收信徒，散播恩惠”的大胆谋划，让云珠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她仿佛己经看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正在自家小姐的手中，缓缓展开。
而她，将是这幅画卷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主仆二人为未来的蓝图而心潮澎湃之时，一阵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谄媚与讨好意味的脚步声，从院外传了过来。
这脚步声，正是刚刚才落荒而逃的，清风道长。
他去而复返了。
云珠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戒备的神情，她下意识地又挡在了凌芳的身前。
凌芳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紧张。
“让他进来，”凌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他是来……‘献宝’的。”
云珠将信将疑地拉开了门栓。
门外，果然站着去而复返的清风道长。
只是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头上的逍遥巾歪了，身上的道袍也沾了几片落叶，额角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眼神躲闪，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他那两个小道童没有跟来，想来是被他打发回去了。
而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的物体。
“大……大小姐，”清风道长一进院子，便对着屋里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晚辈……晚辈己将那‘神物’请来了。”
在凌芳的视野里，此刻的清风道长，身上那团浑浊的灰褐色光晕，己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代表着极致恐惧，又夹杂着一丝丝想要巴结讨好意味的，灰中带金的复杂光晕。
而他怀里那个被锦缎包裹的物体上方，正散发着一股极其浓郁的，冰冷而邪异的，墨黑色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地流动着，甚至比柳氏身上的怨毒之气，还要浓重百倍。
凌芳的心中一凛，看来，她之前的胡诌，倒是歪打正着了。
这支所谓的“九龙白玉如意”，恐怕还真不是什么干净东西。
“道长辛苦了。”凌芳坐在床头，淡淡地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跟一个老熟人说话。
清风道长听着她那平静的声音，心中却愈发敬畏。
他刚才一路小跑着回到玄真观，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便冲进了自己的静室。
当他颤抖着手，从墙壁的暗格里，取出那支白玉如意时，他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他的手臂，首冲天灵盖。
他再联想到自己近几个月来的心神不宁，夜夜噩梦，便对凌芳的“谶言”，再也没有了半分怀疑。
他现在看这支价值连城的宝贝，就像是在看一个随时会取他性命的催命符。
“不辛苦，不辛苦，”清风道长连连摆手，他抱着那个“催命符”，快步走进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能为‘高人’效劳，是晚辈三生修来的福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用锦缎包裹的物体，放在了桌上，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后退了三步，仿佛生怕离得近了，会被那东西沾染上什么不祥之气。
【……快收下吧……求您快收下吧……这东西我是一刻也不想再碰了……】
他心中那无比强烈的，急于脱手的念头，清晰地传入了凌芳的脑海。
凌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她没有立刻去碰那个东西，而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清风道长的身上。
“道长，”她的声音，依旧是那般虚弱而飘忽，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扮猪吃老虎！废柴嫡女是隐藏大佬 “我看你面色发白，双腿虚浮，想来，是被这东西的怨气，侵蚀得不轻啊。”
清风道长闻言，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失。
他下意识地就想为自己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无比恐慌的求饶。
“还请……还请‘高人’救我！”他“扑通”一声，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对着凌芳跪了下来。
一个在外人面前仙风道骨，受尽万人敬仰的“得道高人”，此刻，却像一个最卑微的信徒，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磕头如捣蒜。
这一幕，让站在旁边的云珠，彻底看傻了眼。
凌芳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
她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
“道长请起，”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叹息，“你我本无冤无仇，‘那位’也并非嗜杀之辈。”
“你今日虽是受了奸人蒙蔽，前来构陷于我，但念在你迷途知返，又诚心献宝的份上，‘那位’说了，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清风道长闻言，如蒙大赦，他抬起头，眼中迸发出了狂喜的光芒。
“请‘高人’指点！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芳轻轻地摇了摇头：“赴汤蹈火，倒是不必。”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真的在传递着什么神明的旨意。
“‘那位’说，你的厄运，源于一个‘贪’字。”
“心有贪念，则万邪自生。”
“你今日送来这支玉如意，看似是破财，实则是……挡灾。”
“这，便是因果。”
“从今往后，你只需记住八个字。”
清风道长连忙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凌芳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清心寡欲，广结善缘。”
“你观中所得的香火钱，不可再用于私欲，当尽数用于修缮道观，救济贫苦。”
“如此一来，日行一善，不出一年，你身上被怨气侵蚀的运势，自然会慢慢补回来。”
这一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充满了劝人向善的禅理。
但其核心的意思，却只有一个。
那就是，断了你的财路。
让你以后，再也不能利用玄真观的名头，去坑蒙拐骗，中饱私囊。
这对于视财如命的清风道长来说，无疑是比杀了他还难受的惩罚。
但此刻，在性命的威胁面前，再多的钱财，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罢了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保命要紧……】
他心中那剧烈挣扎的念头，最终还是被求生的欲望所压倒。
“多谢‘高人’指点！晚辈……晚"辈谨记在心！”他咬着后槽牙，无比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凌芳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个所谓的“得道高人”，就将彻底沦为她掌控在手中的，一枚最听话的棋子。
“去吧，”凌芳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疲惫，“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尤其是……对夫人。”
“否则，天机泄露，你我，都将大祸临头。”
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威胁。
清风道长闻言，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赌咒发誓，说自己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敢多说半个字。
说完，他才如蒙大赦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凌芳又是千恩万谢地鞠了几个躬，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这个让他感觉如同地狱般的清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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