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内侍高亢的唱喏声，皇帝与皇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大殿。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虽己年过半百，但依旧龙行虎步，不怒自威。
皇后则是一身凤袍，头戴九龙西凤冠，面容端庄，仪态万千。
“众卿平身，入座吧。”
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众人谢恩之后，纷纷起身落座，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皇帝与皇后在主位上坐定，太子与靖王等几位皇子，则分坐在他们下首的两侧。
歌舞升平，宴会正式开始。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如流水般被宫女们端了上来。
席间的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
凌芳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眼前的珍馐美味，没有动一筷。
她的目光，看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歌舞，实则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能“看”到，皇帝的头顶，是一团威严的纯金色龙气。
皇后则是温和的淡金色凤气。
太子萧景依旧是带着一丝灰气的金色。
而靖王萧澈，那团深不见底的黑气，让她至今都觉得心悸。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身旁的凌薇身上。
凌薇此刻正襟危坐，眼神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她知道，属于她的表演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果然，三巡酒过，皇后含笑开口道：“今日是本宫的生辰，能看到各位臣工家眷欢聚一堂，本宫心里甚是欢喜。”
“听闻京中贵女，多才多艺，不知今日，可有哪位愿意上来，为本宫献艺助兴？”
皇后的话音刚落，柳氏便立刻起身，对着皇后福了一礼。
“启禀皇后娘娘，臣妇的小女凌薇，素日里粗通音律，愿为娘娘献上一曲，以表贺寿之心。”
皇后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哦？是凌相家的千金吗？”
“本宫早有耳闻，说凌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京城第一才女。”
“既如此，便请上来一见吧。”
“多谢娘娘恩典。”
柳氏满脸喜色地坐了回去。
凌薇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莲步轻移，走到了大殿中央。
她对着帝后，盈盈一拜。
“臣女凌薇，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仪态也无可挑剔。
皇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兴趣。
“抬起头来。”
凌薇缓缓抬头，露出了那张精心装扮过的，我见犹怜的俏脸。
大殿中的不少年轻公子，都看得眼前一亮。
太子萧景的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
“你要为皇后献上何曲？”
皇帝问道。
凌薇柔声回答：“回皇上，臣女要弹奏的，是前朝名曲《凤求凰》。”
她的话，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凤求凰》，曲调优美，意境深远，确实是千古名曲。
但这首曲子，讲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
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弹奏此曲，虽然不算失礼，但也有些过于大胆了。
因为它所表达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
柳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正是她为凌薇设计的。
要的，就是这份大胆出挑。
只有这样，才能在众多贵女中脱颖而出，吸引皇子们的注意。
凌芳看着凌薇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可笑。
她为凌薇准备的戏台，己经搭好了。
而凌薇，正一步一步地，按照她写好的剧本，走了上去。
很快，宫人便搬来了一架上好的古琴。
凌薇在琴后坐定，纤纤玉指，轻轻地搭在了琴弦之上。
她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下情绪，随即，指尖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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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凌薇的琴技，确实是顶尖的。
那琴声时而高亢，时而婉转，时而缠绵，时而激越。
将一曲《凤求凰》中的爱慕与追求，演绎得淋漓尽致。
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优美的琴声之中。
皇帝的脸上，也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太子萧景更是看得目不转睛，手中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整个大殿，都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随即，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好！弹得好！”
皇帝抚掌大笑。
“凌相，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凌振远连忙起身谢恩，脸上红光满面，充满了骄傲。
凌薇站起身，再次对着帝后行礼。
“臣女献丑了。”
皇后也笑着说道：“凌二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
“来人，赏！”
立刻有宫女捧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一支流光溢彩的凤凰金簪。
“谢皇后娘娘赏赐。”
凌薇接过赏赐，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凌芳的方向。
那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炫耀。
仿佛在说，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将以凌薇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时。
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在大殿中响了起来。
“《凤求凰》？”
说话的，是靖王萧澈。
他一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此刻，他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锐利的眼眸，落在了凌薇的身上。
“此曲虽好，但用在今日，却有些不妥。”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帝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了一些。
“哦？七弟有何高见？”
萧澈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了晃。
“凤者，雄也。”
“凰者，雌也。”
“《凤求凰》，讲的是雄鸟追求雌鸟。”
“今日是母后的寿宴，凌二小姐以此曲献寿，莫不是在暗示，我皇家，有凤无凰？”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
但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无异于一道惊雷。
有凤无凰！
这是在诅咒皇帝吗？
还是在暗讽太子之位不稳？
这是一个极其诛心的大帽子。
凌薇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首曲子，竟然会被解读出如此恶毒的含义。
“不...不是的...”
她惊慌失措地辩解道。
“臣女没有这个意思！臣女只是...”
柳氏和凌振远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连忙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小女无知，绝无此心啊！”
大殿中的气氛，瞬间从喜庆，变得凝重而压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皇帝的脸色，己经沉了下来。
他虽然未必相信萧澈的解读，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尤其是牵扯到国本的大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凌芳，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对着帝后，屈膝一礼。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臣女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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