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的京城，玉兰开得正好。
永宝斋二楼的会议室里，陈海峰盯着投影幕布上的竞标书，指尖无意识地着钢笔。这是故宫博物院委托的“海外回流文物修复与特展策划”项目——全国七家顶尖古玩机构参与竞标，韩天魁的“天魁阁”也在其中。
“他们找了德国的文物修复团队。”萧卓亚将一沓资料推过来，“上周还宴请了故宫的顾问团，据说送了定制的紫檀笔筒。”
陈海峰翻开资料，目光扫过天魁阁的方案：“他们的修复理念太商业化，强调‘美观优先’，却忽略了文物的历史层积。比如那尊宋代影青观音，他们打算用化学药剂漂白釉面，这会彻底破坏胎釉结合层。”
萧卓亚笑了：“所以我们的机会来了。”
她抽出另一份方案，封皮是永宝斋的烫金logo：“我联系了苏博的修复组，他们愿意以顾问形式参与；还找了浙大的文物材料实验室，能做三维扫描建模。最重要的是——”她指尖点在方案扉页，“我们提出‘修旧如旧，还物以魂’，不只是修复，还要为每件文物做数字档案，还原它们的流转故事。”
陈海峰合上资料，抬头看她：“谈判呢？”
“我来。”萧卓亚起身整理旗袍，“你负责技术答辩，我用‘萧家的诚意’压场。”
竞标当天，故宫神武门旁的贵宾厅。
七家机构的负责人围坐长桌，故宫博物院副院长赵启年主持。韩天魁坐在主位右侧，穿藏青中山装，腕间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晃眼。
“首先请天魁阁的代表发言。”赵启年看向韩天魁。
韩天魁起身，笑容谦和：“我们天魁阁的优势，是国际资源。修复团队有德国国家博物馆的前技术总监，展览能在纽约、东京同步巡展，提升文物的全球影响力。”
台下有人点头。
萧卓亚忽然举手：“韩总，我有个问题。”她转向赵启年，“副院长，故宫委托的核心是‘修复’还是‘展览’？”
赵启年一怔，随即点头：“当然是修复。文物安全与历史价值，永远是第一位。”
“那我想请教韩总。”萧卓亚身体前倾，“德国团队擅长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修复，对宋代影青瓷的釉料配方、开片机理有多少研究？去年他们修复的一件龙泉窑小洗，不就因为过度使用粘合剂，导致胎体开裂上了新闻？”
韩天魁脸色微变。
萧卓亚继续：“再看展览——纽约、东京的巡展听起来风光，但文物跨境运输风险极高。去年大都会博物馆借展的敦煌壁画，就因温控失误出现颜料脱落。故宫要的是‘安全第一’，还是‘噱头第一’？”
满场寂静。
韩天魁正要反驳，萧卓亚己坐下，端起茶盏抿了口：“我的问题问完了。相信副院长和各位专家，更在意永宝斋的方案。”
技术答辩环节，陈海峰走上台。
他打开PPT，第一张是故宫提供的待修复文物清单：“这批文物里，最棘手的是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它出土于景德镇御窑遗址，釉面有土沁，胎体有冲线，但底款完整——这是研究成化官窑烧造工艺的关键样本。”
璜卫：国宝守护者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璜卫：国宝守护者最新章节随便看！镜头切到实物图，陈海峰的手指点在冲线处：“传统修复会用金缮填补，但我们检测到冲线内有未完全矿化的有机物残留。这说明它在地下曾被有机物包裹，可能与墓主人的陪葬品有关。所以我们建议保留冲线，用可逆材料加固，为未来研究留空间。”
台下传来低呼。
“再看这尊宋代影青观音。”陈海峰切换画面，“天魁阁的方案是漂白釉面，但我们的三维扫描显示，釉色深浅不均是因烧造时窑温波动形成的‘蟹爪纹’。这不是瑕疵，是‘火的艺术’。我们会用纳米级材料加固釉层，保留原有的开片和色泽。”
赵启年身体前倾：“小陈，你们的数字档案计划，具体怎么实现？”
“每件文物建立独立数据库。”陈海峰调出模拟界面，“包括修复前后的高清影像、胎釉成分分析、流转记录，甚至修复师的操作日志。未来观众不仅能看展品，还能‘看到’它的前世今生。”
会议室响起掌声。
韩天魁的手指在桌下攥紧了手帕。
最终评分环节，悬念揭晓。
赵启年宣布：“综合技术分、文化价值分、风险评估分，永宝斋以92.7分位列第一！”
全场沸腾。萧卓亚转头看向陈海峰，两人目光交汇，默契地笑了笑。
韩天魁起身握手，脸色难看：“恭喜永宝斋。不过…故宫的项目，可不好做。”
“不难。”陈海峰淡然，“因为我们知道，文物要的不是‘被看见’，是‘被读懂’。”
庆功宴设在松间台。
柳明慧坐在主位，看着陈海峰和萧卓亚被众人簇拥，眼底是少见的柔和。酒过三巡，她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我敬你们一杯。”
萧卓亚愣住：“妈？”
“从前的考验，是我心里有疙瘩。”柳明慧端起酒杯，“但今天看到你们的方案——海峰的眼力，阿卓的格局，还有你们为文物考虑的诚意…我信了。”
她顿了顿，声音发颤：“萧家需要这样的守护者。以后的永宝斋，你们说了算。”
萧卓亚眼眶发热，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妈，我们不是要‘说了算’，是想和您一起，把萧家的招牌擦得更亮。”
陈海峰也举杯：“伯母，我会用余生证明，您选的人，不会让您失望。”
深夜，两人站在松间台的露台上。
月光漫过山下的灯火，萧卓亚靠在陈海峰肩头：“你今天在台上，像变了个人。”
“是你教得好。”陈海峰低头吻她发顶，“你说过，夫妻档，要互为铠甲。”
萧卓亚笑了：“那明天，我们去景德镇？”
“做什么？”
“兑现承诺啊。”萧卓亚转身，眼底有星光，“你不是说要弄清楚那批宋瓷残片的来历？顺便…给你师傅带盒我新学的茉莉花酥。”
陈海峰握紧她的手，玉璜在掌心发烫。他知道，这不是终点，是起点——
永宝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将带着这份信任与默契，
在古物的星河里，
走出属于两个人的，
最璀璨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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