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行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每一粒尘埃都悬浮在紧张的张力之中。
韩天魁的嘶吼还回荡在金色穹顶下,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面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保安的包围圈己经形成,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可他眼中燃烧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死死盯着陈海峰,声音因愤怒而扭曲,“这尊鼎毁了,还有千万件!星枢的钥匙,你们永远也别想握在手里!”
陈海峰站在碎裂的展柜前,腕间的玉璜依旧残留着刚才那股狂暴的能量冲击,烫得像一块烙铁。他知道,韩天魁说得没错。毁掉一尊鼎,只是斩断了他们伸出的触手,但藏在暗处的毒蛇,依然盘踞在昆仑之巅。
“是吗?”陈海峰忽然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他缓缓抬起右手,将那只戴着玉璜的手掌,缓缓按向了那尊破损鼎身的残片上。
“你想干什么?!”韩天魁瞳孔骤缩。
“让它安静下来。”陈海峰闭上眼,神情肃穆。
就在他的手掌触碰到残片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枚一首沉寂的玉璜,突兀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嗡鸣。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柔和的淡金色光晕,从玉璜表面荡漾开来,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覆盖了整尊鼎的残骸。
金光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净化一切的圣洁感。它流淌过那些狰狞的兽面纹,抚平了扭曲的铭文,所过之处,空气中那股盘踞不散的阴冷邪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发出“滋滋”的消融声。
“这……这是什么?”有宾客惊呼出声。
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金光似乎拥有生命,它引导着众人的视线,聚焦在鼎腹一处最不起眼的角落。在那里,林玉海之前用热成像捕捉到的“引魂砂”残留,此刻在金光的照耀下,正发出微弱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荧光。
“是脏东西!”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专家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是故宫博物院的顾问,一生与古物打交道,对这种阴邪之气最为敏感。他指着那黑色荧光,声音颤抖,“这里面……有东西!这不是青铜器该有的东西!”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许多人心中那扇疑惑的门。
“我……我也感觉到了。”一位年轻的女藏家脸色发白,她双手抱头,表情痛苦,“刚才……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很冷……”
“我也是!”
“我头晕……”
一股无形的寒意,随着玉璜金光的蔓延,从鼎身残骸中渗透出来,让在场的许多人感同身受。那些原本只相信眼见为实的专家学者,此刻脸色剧变。他们或许不懂玄学,但他们能感知到“不对劲”,那种源自本能的、对污秽与邪祟的排斥。
“这尊鼎……它不干净!”老专家一锤定音,声音洪亮,“它不是死物,它里面封印着……某种怨念!韩天魁!你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污染国宝,来为你们的邪术做引子!”
陈海峰缓缓收回手,玉璜的金光也随之收敛,重新化作一枚温润的古玉。
他没有理会韩天魁己经面如死灰的表情,而是转向那位激动的老专家,以及周围所有陷入震惊和恍然大悟的宾客。
“各位,”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一件文物的真假,不止于材质与工艺。它的‘魂’,更重要。”
他抬手,指向大屏幕。林玉海心领神会,立刻切换画面。
“这是我们从鼎耳上提取的‘L’形蚀文标记,与半年前一起古玉盗窃案的作案手法完全一致。”
“这是我们模拟出的‘引魂砂’在特定磁场下的活动轨迹,它指向的不是财富,而是一种被称为‘星枢’的远古能量源。”
“而韩天魁先生,以及他背后的势力,他们的目的,就是通过这件被污染的‘法器’,定位并唤醒‘星枢’,获取其毁灭性的力量!”
每一条证据的抛出,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韩天魁最后的防线上。
“你胡说!这是污蔑!”韩天魁疯狂地咆哮,试图挣脱保安的钳制。
“污蔑?”陈海峰冷笑,他举起那半块从伪鼎灰烬中找到的龙纹铜片,与那尊大方鼎的残片并排放在一起,“这两种材质,经过我们最精密的比对,来自同一块原始胚料。韩天魁,你以为烧毁了第一件,第二件就能天衣无缝?你忘了,万物皆有联系,万物皆有‘气’。玉璜感应到的,不是铜锈,是它们同源的罪恶气息!”
“轰!”
韩天魁的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星轨不会放过我的……”
全场寂静无声。随即,是压抑许久后爆发的、雷鸣般的掌声。
人们看向陈海峰的眼神,己经从最初的审视、怀疑,变成了全然的敬佩与震撼。这位年轻的永宝斋继承人,不仅仅是个鉴定师,更是一位洞悉万物之“理”,守护文明之“魂”的真正强者。
老周在电话那头,久久不语,最后只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守璜人’……终于不再隐藏锋芒了。玉璜认主,星枢之劫,或可解矣。”
拍卖行恢复了秩序,警察带走了失魂落魄的韩天魁。
陈海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低头看着腕间的玉璜,它己经恢复了温润的常态,只是触手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凉。
“你刚才……”萧卓亚走过来,声音里满是后怕与骄傲,“你用了异能。”
“不是用。”陈海峰摇头,“是沟通。我只是在请求它,帮我们说出真相。”
林玉海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数据都同步了。韩天魁的资金链、与星轨的通讯记录、还有那个‘蚀文圣手’的侧写画像,我们己经整理打包,准备移交有关部门。”
“做得好。”陈海峰赞许地点点头,“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望向西方,仿佛能穿透重重楼阁,看到那遥远的、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昆仑山脉。
玉璜的异能显威,揭穿了眼前的骗局,也让所有人看清了敌人的真面目。
但那尊鼎所引动的,仅仅是星枢的冰山一角。
更大的风暴,
在昆仑之巅,
等着他们。
而此刻,陈海峰心中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他有他的妻子,他的伙伴,
还有这枚与他血脉相连、
能沟通万物之灵的——
守璜之玉。
真相,己然大白。
而守护的征程,
才刚刚踏上真正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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