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密报像雪片一样堆在李云龙的案头。
“陛下,秦府昨夜又宴请了三位武将。”顾千帆垂手立在御书房中,声音压得很低,“分别是殿前司右军统制王德、步军司左厢都指挥使刘宝,以及刚从江防前线调回的水军统制邵宏渊。”
李云龙盯着地图,头也不抬:“都是些手握实权,但在朝中没什么根基的将领。秦桧这老小子,眼光倒是毒辣。”
“宴席上说了什么?”
“秦相……秦桧主要询问了各部的驻防情况和粮饷发放,言语间对几位将军颇为关怀,还暗示若能忠于朝廷,将来必有重用。”顾千帆禀报,“席间,秦桧的心腹还私下向邵宏渊许诺,若能‘识时务’,可助他谋取两浙水师总管一职。”
“娘的,挖墙脚挖到老子水军来了!”李云龙冷哼一声,“那个江北来的商队,查清楚没有?”
“回陛下,那商队落脚在城东的‘西海客栈’,护卫共二十三人,确实都是精锐。我们的人设法接近了其中两人,听口音是山东路一带的人,但举止做派,更像是……金人训出来的探子。”顾千帆顿了顿,“他们与秦府管家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送了一批辽东老参,第二次,秦府管家回赠了一些江南丝绸。我们的人冒险检查了那些丝绸,里面夹带了一份……楚州盐场的地形图和驻防情况。”
李云龙猛地抬起头,眼中寒光一闪:“证据确凿?”
“人赃并获不敢说,但八九不离十。那地图是临摹的官制舆图,标注了盐场关键位置和守军换防时间。秦府管家很谨慎,我们的人没能找到他们传递消息的首接证据。”
“够了!”李云龙一拍桌子,“盯死他们!等他们下次交易,给老子抓个现行!另外,把那份地图给老子仿制一份,把上面的驻防标记给老子改一改!”
“陛下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尚,去把韩世忠给老子叫来!”
魏和尚应声而去。不多时,风尘仆仆的韩世忠大步走进御书房。
“陛下,您找我?”
“老韩,坐。”李云龙指着地图上楚州的位置,“金兀术和秦桧那老小子,盯上咱们的盐场了。”
韩世忠眉头一拧:“他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李云龙把皇城司探查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估计是想里应外合,要么破坏盐场,要么干脆抢一把。新盐法刚见成效,他们这是想给老子来个下马威。”
韩世忠盯着地图,沉吟片刻:“陛下,楚州驻军目前只有一个指挥使司,兵力三千,防守有余,但若金兵大股来袭,恐怕捉襟见肘。臣建议,从臣的破虏师调一个精锐营,以协防名义秘密进驻楚州盐场周边,设下埋伏。”
“一个营不够。”李云龙摇头,“金兀术要动手,不会是小打小闹。把你师里最能打的那个步兵营,就是刘勇刚去当副指挥使的那个营,给老子调过去!再让岳飞从他的雷霆师调一个骑兵都(约百人),机动策应。对外就说是轮防演练。”
“刘勇那个营?”韩世忠有些意外,“他们刚完成整编,实战经验……”
“老子要的就是这股锐气!”李云龙打断他,“刘勇那小子在讲武堂学得不错,楚州也去过,熟悉情况。让他去历练历练!告诉他,这仗要是打不好,就别回来见老子!”
“是!”韩世忠领命。
“还有,”李云龙补充道,“盐场内部的守卫也要加强,特别是那几个关键工坊。告诉楚州知州和盐铁司的人,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出了纰漏,老子唯他们是问!”
韩世忠匆匆离去调兵遣将。李云龙又对顾千帆吩咐:“秦桧那边,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那个商队,等他们和秦府的人再次接触,拿到铁证后,立刻动手抓人!但要秘密抓捕,不要声张。”
“臣明白。”
顾千帆退下后,李云龙揉了揉眉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朝堂之上的斗争,有时候比战场上的拼杀更耗费心神。
“首长,喝口参茶提提神。”魏和尚适时递上一杯热茶。
李云龙接过喝了一口,咂咂嘴:“还是咱老家的茉莉花茶够味。这参茶,喝不惯。”
魏和尚嘿嘿一笑:“等咱们打回北方,俺去给您找茉莉花茶。”
“会有那一天的。”李云龙目光坚定,“而且不会太远。”
几天后,楚州盐案公开审理的日子到了。
镇江府衙门外,人山人海。百姓们闻讯而来,都想亲眼看看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盐官和奸商的下场。
公堂之上,李云龙没有亲自坐镇,而是由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三司会审。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就在后面的屏风里听着。
楚州盐场主事赵德明面如死灰,瘫跪在地上。几个管事和“泰丰号”掌柜也是抖如筛糠。
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们抵赖。勾结奸商,倒卖官盐,克扣盐工工钱,做假账欺瞒上官……一桩桩,一件件,被清晰罗列出来。
当主审官宣读到“依据《宋刑统》,监守自盗官物,价值满五十贯者,绞……”时,赵德明当场尿了裤子,嚎哭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是……是有人指使臣这么做的啊!”
屏风后的李云龙眼神一凝。终于要咬出背后的人了?
“说!受何人指使?”主审官厉声喝问。
赵德明涕泪横流,眼神恐惧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却颓然低下头:“没……没人指使,是臣鬼迷心窍……”
他还是不敢说。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给了他更大的恐惧。
李云龙在屏风后冷哼一声。秦桧这老狐狸,手脚做得倒是干净。
最终,判决如下:主犯赵德明,绞刑,家产抄没。从犯数名,视情节轻重,或流放三千里,或杖责一百,徒三年。“泰丰号”罚没所有非法所得,永久取缔经营资格。
判决一出,衙门外围观的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陛下圣明!”
“杀得好!这些蛀虫!”
“新盐法万岁!”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李云龙在屏风后微微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借这几颗人头,不仅要震慑贪官污吏,更要让百姓看到朝廷推行新政的决心!
楚州盐案的严惩,像一阵狂风,扫过了朝堂。那些原本对新盐法乃至其他改革措施持观望甚至抵触态度的官员,顿时收敛了许多。连称病在家的秦桧,也罕见地上了一道奏折,称颂陛下英明,处置得当,并表示要深刻反省,举一反三,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这老小子,倒是滑头。”李云龙看着秦桧的奏折,对魏和尚笑道,“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
“首长,要不俺带几个人,晚上去他府上……”魏和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胡闹!”李云龙瞪了他一眼,“现在动他,名不正言不顺,反而会打草惊蛇,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更警惕。留着他,老子还有用。”
他需要秦桧这根线,把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都牵出来。也需要秦桧这个“主和派”的代表立在明处,让金国人觉得南宋内部仍有可乘之机,从而在某些时候做出错误的判断。
又过了几日,皇城司传来消息。
“陛下,那个江北商队有动静了。他们的人今晚子时,会在城西土地庙与秦府管家再次碰头,似乎有重要情报传递。”
李云龙精神一振:“通知韩世忠,楚州那边准备好收网!顾千帆,你亲自带人,给老子在土地庙布下天罗地网!记住,要人赃并获!”
“是!”
夜幕降临,镇江府渐渐安静下来。城西土地庙附近,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之中。
子时刚过,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土地庙。片刻后,庙里传来几声短促的打斗声和闷哼,随即恢复了寂静。
顾千帆提着一个人,从庙里走出来,将一份封着火漆的密信呈给等候在外的李云龙:“陛下,拿下了一人,是商队的头目。另一个是秦府管家,咬破了毒囊,自尽了。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密信。”
李云龙接过密信,就着火光打开。里面是一张标注着“虚假”驻防位置的楚州盐场地图,还有一封用密语写的短信,内容是催促江北尽快派人按图行动。
“好!”李云龙满意地点头,“把那个活给皇城司,给老子撬开他的嘴!确认他们的身份和行动计划!”
“那秦桧那边……”
“先不动他。”李云龙摆摆手,“把那个管事的死讯压下去,就说他失踪了。看看秦桧下一步怎么走。”
“臣遵旨。”
几天后,楚州传来捷报。
一支约五百人的“水匪”趁着夜色突袭楚州盐场,按照假地图的指引,一头撞进了刘勇所在营和岳飞派来的骑兵都设下的埋伏圈。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战斗,“水匪”大部被歼,俘虏百余人。经初步审讯,这些“水匪”实为金国派遣的精锐士卒伪装。
消息传回镇江,朝野震动。
李云龙当即下令,将俘虏公开示众,揭露金国破坏宋国盐政的阴谋。同时,对楚州参战将士予以重赏,刘勇因指挥果断,作战勇敢,被破格提拔为代理营指挥使。
新军初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军心民心。而暗地里,李云龙看着皇城司呈上的、那个江北商队头目熬刑不过招认的供词,冷冷一笑。
供词里,虽然没有首接指认秦桧,但却详细说明了他们与秦府管家多次接触,传递情报、接受指令的过程。
“秦桧啊秦桧,你的小辫子,算是被老子攥住一根了。”
他让人将供词抄录一份,密封好,派人“不小心”送到了秦桧府上。
第二天,秦桧再次称病,闭门不出。据皇城司眼线回报,秦相爷当夜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宿。
李云龙没再理会秦桧。他知道,经过这次敲打,这老狐狸至少能安分一段时间了。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北方。
根据边境斥候和皇城司密探综合送回的情报,金兀术在真定府(今河北正定)一带大规模集结兵力,征调粮草,打造器械,显然是在为一场大战做准备。
“首长,金兀术这是要跟咱们动真格的了。”魏和尚看着地图上标注的金军集结区域,面色凝重。
“怕个球!”李云龙一瞪眼,“老子等的就是他!传令给岳飞、韩世忠,加快新军整训和换防!告诉李纲,后勤辎重给老子备足了!这一次,老子要跟金兀术好好过过招!”
他走到窗前,望着北方,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片即将再次燃起战火的土地。
“金兀术,老子在楚州送你一份‘大礼’,接下来,该你出招了。放马过来吧,老子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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