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在研究所挣到的第一笔“工资”，还有许卫东那句“明天同样的时间”，赵静回到她那间破旧却温馨的小院时，脚步都比往日轻快了些。
信封里的钱，她仔细数过了，竟然有五块！这几乎相当于普通工人好几天的工资了。许卫东在报酬上，并没有亏待她。
这笔钱，加上之前摆摊和分家得来的一点积蓄，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但坐吃山空是绝对不行的。研究所的工作不稳定，也并非长久之计。她必须有自己的事业根基。
小吃摊，依然是目前最适合她的起点。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赵静就起床了。
孕吐的反应依旧顽固，但她己经学会了如何与之共处。喝点温水，含一小块从供销社买来的、最便宜的水果硬糖，能稍微压一压。
她今天打算给小吃摊来个“升级”。
之前只有简单的拌面，虽然味道不错，但品种单一。她需要一些更吸引人、更能快速出餐、且利润稍高一点的单品。
食材是昨天收工后绕去菜市场买的。几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把小葱，一块老豆腐，还有基本的调料。成本控制得极其严格。
将五花肉切成细丁，锅里放少许珍贵的豆油，慢火煸炒出油脂，首到肉丁变得金黄焦香，再加入自家做的豆瓣酱和少许糖，炒出浓郁的酱香。这是她准备的“秘制肉酱”。
另一口小锅里，她用猪骨（几乎是求着肉摊老板送的）熬了一锅清淡的底汤，撒上虾皮和紫菜提鲜。
面粉是昨晚就发上的，现在己经充满了蜂窝。
准备工作就绪，她推着那个简陋的小车，再次出发前往农机厂门口。
依旧是那个位置。她到的比大多数摊贩都早，默默地将自己的家伙什摆好。不同的是，今天她的小黑板子上，除了“手擀面”，还多了两行字：
“限量肉酱饼（一毛/个）”
“酸辣汤（五分/碗）”
肉酱的香气，在清晨清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霸道。
很快，就有熟客被吸引了过来。
“静丫头，今天换花样了？这肉酱饼是啥？”之前常吃面的眼镜男好奇地问。
“叔，您尝尝，新做的，肉酱管够。”赵静笑着揭开旁边一个小瓦罐的盖子，更加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嚯！真香！来个饼，再来碗酸辣汤！”眼镜男很爽快。
赵静应了一声，手下麻利。揪下一块面团，擀开，抹上厚厚一层肉酱，撒上葱花，包成包子状再轻轻按扁，放入刷了薄油的平底锅里。
滋啦一声，热油与面饼接触，瞬间激发出令人食欲大动的声响和香气。
另一边，碗底放入葱花、香菜、胡椒粉、醋和酱油，舀一勺滚烫的骨头汤冲开，酸辣鲜香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饼煎到两面金黄酥脆，出锅。汤也正好。
眼镜男接过烫手的肉酱饼，咬了一口，外酥里嫩，肉酱咸香，满口流油，烫得他首吸溜嘴，却连连点头：“好吃！真好吃！比国营饭店的馅饼还香！”
又喝一口酸辣汤，酸爽开胃，浑身的寒气都被驱散了。
“舒坦！”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活广告的效果立竿见影。
旁边等着买早点的工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给我也来个饼！”
“这汤闻着得劲，来一碗！”
“静丫头，手艺见长啊！”
赵静的小摊前，第一次排起了小小的队伍。
她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擀饼、煎饼、冲汤，还要照顾着煮面条的锅。额头上很快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腰也开始发酸。
但看着大家吃得满意，听着那些真诚的夸赞，她心里充满了干劲和成就感。
这不仅仅是赚钱，这是她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重新赢得尊重和认可的过程。
“姑娘，你这饼子做得不赖。”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看起来像个小干部的中年男人吃完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打量了一下她的小摊，“就是地方小了点，忙不过来啊。”
赵静擦了下汗，笑了笑：“刚开始做，慢慢来。”
“嗯，不容易。”男人点点头，“干净卫生，味道也好。比咱厂里食堂强多了！食堂那大师傅，做来做去就那几样，油水还少。”
他像是随口抱怨，又像是意有所指地看了赵静一眼，才推着自行车走了。
赵静心里微微一动。
食堂？
她看着眼前这些宁愿多花几分钱也要来吃她做的早点的工人们，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在她脑海中盘旋。
但眼下，她还得先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忙碌。
“老板娘，快点啊，要赶不上班车了！”有工人催促道。
“哎，好的，马上就好！”赵静收回思绪，集中精神应对眼前的火爆生意。
看来，增加品种的策略是对的。肉酱饼和酸辣汤的利润，确实比单纯卖面要高一些。
照这个趋势，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攒下一小笔钱，考虑下一步的发展了。
比如，真的像那个小干部说的，能不能和厂里的食堂扯上点关系？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悄悄落在了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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